2016年12月25日,圣诞节,基督教徒慧慧并没有去参加集会,而是在图书馆帮我搬书。
记得当时一踏上图书馆楼底门口的台阶,一种冷清感油然而生。那天傍晚,大概近六点,蒙蒙黑的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往日挤满了人、堆满了书的图书馆空无一人。
由于家离得不太远,当天晚上一收拾完,我就去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逃回了家。从那天开始,我不愿意谈论与考研相关的话题,也不愿再看到任何相关的消息,迫切的想忘掉此前的一切。也许是因为,这一路坚持走下来真的一点都不容易,以至于太害怕之后所要去面对的结果,索性完全抛之脑后,掩埋心底的恐惧和慌张。
2016年12月31日,我也像许多人那样在网上发声期许新的一年:
2016年12月31日,不管结果如何,未来依然有很多事要去做。2016年的最后一天,依然是自己一个人,依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分享心情。那么,2017,希望可以好好做自己,看到更多的风景,遇到那个期待的人,加油。
2017年2月16晚10点,在家已经瘫了一个多月的我查到了成绩。出乎意料的糟糕。
我压制住几欲喷涌出来的泪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轻松地把成绩告诉了爸妈,还撒娇的求抱抱求亲亲,然后平静地去继续看电视,然后洗漱,然后爬上床,钻进被窝,刷微博,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如既往的玩到深夜困到不行了才合眼。
有些关心我的朋友微信QQ发消息询问如何,很开心的样子,仿佛笃定我一定没问题。而我却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视而不见,自欺欺人,选择了我最擅长的逃避。
也许我就是这样无比胆小懦弱的人,因为害怕伤害就用力压抑心底对他人的情感,因为受到连番打击就故步自封,也因为一点挫折就无限否定自己,只要不用去面对心痛,我拼命地逃避和妥协。对,我其实一点都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坚强。
高二时,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心情都无比抑郁,我的境遇和周围的整个环境随时随地都能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家人没太在意,我也没去看心理医生,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抑郁症了,重度抑郁。那时候,17岁的心仿佛就这样简单地看穿了一切,以后无非就是考大学,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子,孩子长大,然后老去,想想就觉得繁琐,山川河流看遍了也还只是山川河流,再好吃的食物吃进肚子里终究也只是食物,一切都显得很空虚无趣,这个世界也只是个彩色泡泡,光鲜灿烂又空洞脆弱。于是,我选择了离开,通过刀片。我感受着身体的血一点一点流走,脚底升起逐渐明显的冰冷,我感受着黑暗濒临前的等待。最后的结果,是我妈带我赶去医院缝了针。是的,在身体渐冷的那一刻,17岁的我突然发现自己连死亡都怕,怕的很难过,难过地哭出声来。
高考失利,我痛哭,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那时是炙热的夏天,紧闭门窗还不开空调,我把自己闷在棉被里,幼稚地惩罚自己。直至家人劝说无效后找来了我最好的朋友,一番安慰后,我终于还是从房间走了出来。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模糊地看到镜子里眼睛肿到快睁不开的自己,竟觉得有些可怜。此后,我继续自暴自弃,终日沉溺于美剧动漫,从睁开眼到闭上眼一直都是各种剧情,看到耳朵听中文都有些不习惯。不愿意复读,也不愿意面对未来,任由爸妈安排,读了一所离家较近的二流大学,念了他们决定的专业。
其实,人因对世界的失望而选择永久离开,人因对自己的失望而选择自我了结,这两种结果殊途同归,都只不过是放弃一切的逃避行为。
如今,我仍然选择了逃避。与其说是害怕承担结果,不如说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真实的自己。想象之中,我应该是聪明努力的且有足够能力;朋友心目中,我应该是非常理性的且看人看事都很透彻。而现实告诉我,我就是个想吃天鹅肉的普通癞蛤蟆,做着与大多数人为了生活而拼命挣扎一样的努力,梦想着与大多数人因一心向往而不懈前进一样的梦想。
每一次遭受的挫折都是一次现实的逼迫。它逼迫着我们一点一点地正视自己。你可以选择逃避、妥协,或是反抗。许多人选择逃避,但往往会对他人形成附带性的可能伤害,与此同时结果不会有半分改变,甚至会更加糟糕。许多人也会选择妥协,这实际上也是一种面对,至少不会让结果变得更坏,但也不会变得太好,妥协就意味着承认,承认自己的无能。还有一些人选择了反抗。
罗曼罗兰说 :“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却依然热爱生活的人。”
我终于渐渐地明白,我所想成为的那个强大的我,并不是简单地由成功和失败作为标准来评判,换句话说,无论成败我都是原本的我,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不会因为失败就变得不聪明不可爱,也不会因为成功而变得更聪明更可爱,我,始终都会是我。反而是在面对这些挫折的过程中,在做出每一个重要决定之前的思考中,我慢慢成为了自己。
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就是一个逃犯,逃离生活,逃离亲朋,逃离世界,逃离自己,却从不曾真心真诚对待过。
又或许,每个人在某些经历中都曾想过要逃跑,每个人心底都藏有一个逃犯。
其实啊,逃来逃去都逃不出自己的那颗心。
一个逃犯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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