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深秋,我只身一人去了阳泽。那是一个景色秀美,民风淳朴的小乡镇。本是无意旅行至此,却被眼前的秀丽吸引,以至于推掉了所有行程,在那里待了十天。
世界很大,美景到处都有,所以我的滞留不仅仅是为那秀美的山川和民俗风情,更是因为那里像极了一个地方,那便是我的故乡,也可以说,是我曾经的故乡。
两处最为相像的便是那片浅湖,湖畔绕着山,湖面映着天,有飞鸟,有游鱼,有闲散停靠的小舟,又从坝上匆匆走过的农人。除见此景,仿佛有什么触动,竟然热泪盈眶。
故乡的湖已经在十多年前消失了,也许是环境的变化致使水域面积减小,又也许是人们为了增加得以利用的土地将其填平。我近些年来回乡探亲,总是不由地向原先湖泊所在的方向张望,只有灰蒙蒙的拥挤的楼房和一片依稀能分辨出来的土坝。十年剧变叫我痛心疾首,我甚至不敢再回忆年少时乘舟游湖,钓鱼捕虾的情形。每每忆起学习绘画的初衷,便有一片收了青山蓝天的湖水浮现眼前,那时单纯地想要将那副动人的景留下。
可是当我有能力将景绘成图时,却再也寻不着那片景了。
湖后的山林和农舍也像极了十多年前家乡。湖水蒸腾出的水汽将树木和房舍笼罩,身着深蓝色短袄的老妇人坐在门槛上编织衣物。远山近水树木石舍老妇人,犹如一幅油画。我的老家曾经也是这样的,那时太奶奶也是坐在屋子门槛上,捏着我的小手教我编柳筐。现在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恍惚,回过神时以泪流满面。
农人递给我一碗清水,冷冽但是清甜。他用浓重的方言问我话,我竟然听不懂,只好胡乱地应承。那时我暗暗想,有外人去到我们家乡时,是不是也像我这般一头雾水,我们的乡音是不是也将他们绕的团团转。不免觉得好笑。
数十年之后能在他乡重现故土的风景人情,实在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我将那的人和景留在相机里,今天无意间翻出来,思绪万千。相机收录了许多,但当感情在回忆里逐渐变淡时,手足无措的同时却又无能为力。
阳泽的风景变成了油画摆在客厅里,隐隐散发着松节油的味道,画面阳光灿烂,色泽明媚,青山碧水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在发光。看着它时常会神游,好像回到了十年前,我站在湖畔,向着掠过的飞鸟大喊。喊了什么呢,想不起来了,但那时好像很是激动,激动地都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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