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隅
我家坐落于宝城镇的一个乡村里,周围遍地黄土,大家都是生活在“土城儿”里。村里一共有那么十几户人家,到了后来,该搬迁的搬迁,儿子在外边富裕了便回来接走独守的老人们,竟也不知怎的,就剩下几乎寥寥人家了。他们也许就是这村里的唯一象征。
我的母亲是通往新市大路的一个小村儿里,村里人不多,大抵几口人,都姓夏。大家都种了些不十分肥美的土地,唯有一户人家算得上有钱,便是那儿的大队队长。说起来,他也是我的亲戚咦,我喊他幺外公。其实,虽然都是农家,却也常常却人手,为了糊口,妇女也不得不下田做活。
阳光初照,让人见了乍时之欢。母亲便会从圈了猪的猪圈里拿出一把锄头,也会顺手拎起一袋瓢儿菜籽,向着刚出现的一缕阳光沿着通往菜地的蜿蜒小路行进。菜地名叫“五基地”。一路上竟还有青蛙的鸣叫,也许它们也是舍不得昨夜的璀璨星空吧?我走在母亲的身后,殊不知,我也是不舍得此时此景的啊。
我记忆中的故乡,本不是那么大的,可它好似包含了我整个年少记忆,并让它浓墨重彩,这也是使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深的原因之一。
泛泛黄天,水天一色,鸭子正悠闲的散着步。齐喊着“嘎,嘎”……的口号声悠然的挺进了鸭圈,雪白直顺的羽毛像极了披在它身上的衣裳,正如我过新年时穿的一致。站在不远处的田坎上,微风轻抚,田水一漾。可以看见瓦盖房烟筒上的炊烟正附和着依稀白云袅袅升起,就是在田坎上也可以清楚看见,母亲生饭时燃起的炊烟正袅袅升起,直进心房。
忆,乡后来上了初中,几乎是见不着这引人的炊烟了。
可当再见它时,再当迷茫时,它便是指引心中的方向,而那永不磨灭的,是故乡。
每当收割完谷子后,我便会和村里的伙伴们在门前远处的大田里疯也似的玩耍,奔跑。时而捉住一只螳螂,因为我怕虫,不管是什么虫,所以我从不敢用指尖去触摸它。由此便会经常引发他们的嘲弄,他们便把螳螂的腿给掰断,然后提着尾巴,好像是把钳子也夹了的,就来吓唬我。突地一下“蹭”到我脸上,又“嗖”地一下缩回去。他们如往地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惊恐,多少次都是如此,就都哈哈地笑了。我当然是不甘心的。就在回家的同时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杂物,有“谷子、谷穗、碎米、杂泥”……趁他们不注意迅速伸出手撒在了他们的饭碗里。不料却被发现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当时的眼神,这甚至足够承包我的一年笑点了。由此我也受到了外婆的严厉惩罚,罚我不许吃饭,至少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严厉了。我也为此哭闹了好几天呢!
如今这片稻田早已变卖给人家了,说是为钱。
忆,乡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机遇了,不仅仅是因为它被变卖了。我们不会再疯也似的奔耍,不会再捉螳螂……伙伴们也都分道扬镳,各做各了。
此后,每当我路过那片初春葱郁,夏末金黄的稻田时,都会停下来,望一望,眺一眺。脑海里已充满了儿时身影……
“微风吹,稻香飘,蝉蛙叫,孩童跑……”
一场大雨把路面与屋前的地坝冲刷得干净,无一野草,无一撮泥,无一片叶,无一粒沙,便是一无所有。
我家的地坝本是很宽阔的,前后大约有15来米,全是黄泥,偶尔长出些花草儿,我还需得亲自去拔草,遇到些中意的花儿就小心翼翼的从它根部往上一点的位置轻轻地拔下来。再就是到附近最近的一个水田用手把田坎边缘靠近水的一部分的湿润的泥土扣下来。之后,把它搓成较粗的条儿状,用大拇指轻轻地在条儿的上端按揉,要很轻。再把底部放在一个较平滑的石头上,向下摁几次,直至摁平。一个“花瓶”就差不多成形了。最后再随手捡起一根细小树枝,在“花瓶”的顶部插一下,至三分之二的位置,就大功告成了。
我随即转身就跑,就好像刚摘下的花儿马上就要枯萎了似的。最后用两手轻轻捏住根部再插进“花瓶”里,就算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了。如它耐看,我便把它送给我的母亲。
凡在老家遇见落雨时,就可以看见轻轻雨滴击打着泥土地坝上的泥土,就是坑洼的地方也会被雨水填满。只见一丝细雨落下,坑里的水就同蜻蜓点水般,略微一动。过一些时辰,便是一滴雨水落下,它就溅起了涟漪,洼里的水也像青丝垂柳样弧线的四处散来。怦然的敲击在周围的泥土面上,泥土被惊得连忙叫醒睡在被窝里的蚯蚓,破土而窥,殊不知,又一颗硕大的雨点狠狠地敲击在了它的头上。吓得它连忙缩回头去,再不敢出来。
忆,乡地坝很大,就如同我对它一样,正当我享受它时,噩耗却来了。政府要修马路,便是把村里的小石板路全变成宽敞的马路,虽说是宽敞的马路,但在我心里,却不能再狭小了。每户还需交许多钱,才能修得成。
于是我家的地坝一分为二,割舍出了一部分拿来贡马路,当时可把我急坏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因为割舍了一部分地皮来修马路,所以他们干脆把剩下的泥土地坝也一同坎为马路,就相当于把地坝、马路合在了一起。先不说费用,就是再也不能拔草插花儿就让我心痛了好一阵子。
雨正冲刷着刚坎过的地坝,我的心也如实地被冲刷了一遍。
这些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如今我已经上了高中,身处异地,思在他乡。好似已经忘记了故乡,也忘记了儿时的记忆。
每日早晨,冬时不见太阳,便要起床,做早操,吃早餐,开始忙碌学习的一天。或许长大以后亦是如此,反反复复,再变换一个方式,便又反反复复。直至走完这一趟路程。
人的一生是需见很多风景,行许多路,饮许多酒的,但它们终究都会压在自己的心底。都说人是生来便孤独的,我却不这么认为。人生来一无所有,走时却满载而归,因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永不磨灭的,不被时间所腐朽的——故乡情义。
忆,乡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一日 于渝北回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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