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样地,又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节课,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一张水彩画,关于烟雾的。
同学们开始嘀嘀咕咕,在烦恼着这无形无影的烟雾,该怎么用画笔去体现。
突然嘈杂的声音仿佛也变成了烟雾缭绕的样子,让我和教室之间产生了一点小小的隔离。
突然想到了,头天黄昏那呛人的烟雾。
我将初步构思草草勾勒在了图画本上:
一片麦田。
一片秋暮的麦田。
一片秋天傍晚,被暮色浸染,只剩下麦梗的麦田。
一堆燃尽了的不知什么的灰烬旁,老农夫正用一根燃着小小火焰的火柴,准备去点燃另一旁的两三堆秸秆。草芥下,是一堆报废的火柴,那横躺着的黑色躯体,歪歪斜斜,根根分明,有长有短,实在壮观。
就在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小男孩安静坐着。他专心致志地在逗小狼狗,丝毫不理会自个儿满头干涩的头发,需要修剪的刘海隐藏住发红的眼睛。眼睛,也被他那脏脏的手指揉得更红了。
更远些,是一条看不见头的乡间小路。
路人们默默地,戴着口罩且拿着自己的农具,不知疲倦地朝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路的再深远处,黑黑窄窄的,隐藏在了一片不知名的黄叶树林中,树林蓊蓊郁郁的,大概藏着城堡。
那仿佛是一段上坡路,飞鸟不客气地闪入视线里面。是只杂色毛的很好看的飞鸟。它从坡的那一边匆匆赶来,最后栖在了树林间住家户的烟囱上,却又不知为何,很快闪开了。只留下两弯浅浅的弧,算是飞行轨迹。
那片树林一抹抹,不见收场的极厚重的黄,恐怕是直抵坡的尽头了吧。
草草收笔,竟才发现水彩笔忘带。就只问同桌索要了一些不太重要的颜色,把底色打好。这副半成品没有我想要的最重要的颜色,它们必须用自己信任的用具涂。但也正是这张烟青色为主要成分的草稿,还是可以冒出一些烟草味道的。
这注定不是一张清新的画。
我看了下贴着粉色helloKitty贴纸的电子表,时间还早。
那个电子表上的粉色的小猫咪,是上学期期末恰巧我过生日,南瓜给我贴上去的。
只是短暂经过一个暑假,在太阳下暴晒沙坑里嬉闹,小猫咪的脸庞糊得脏脏的,粉色的清新也变成了陈旧恶俗的谄媚。开学后,猩猩在小猫咪上又给我贴了蓝色的哆啦a梦,时间总是力大无比,蓝色战胜了粉色。尽管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
环顾四周,轮番骚扰了一遍前后左右的同学。
猩猩在和一个男生传纸条,估计又是威胁那个男孩下周帮她也交上一幅画。
南瓜在认认真真地打着草稿,她总是这样认真。她靠窗坐,午后的阳光照在她整个侧脸上,依旧松松系上的马尾,有一半变成了轻盈的明黄色。睫毛一闪一闪的,被阳光照得金黄,似乎是小精灵的半透明的翅膀,被阳光施了魔法,变得更长了。
她白皙手腕上戴着的,浅粉色米奇石英表,光滑表面正好反射出恰到好处的阳光。
这时,整个南瓜,变得分外安静。
这个女孩,加上岁月,连同这份安静,也很认真。
陈一轩和陈一辕都在睡觉,像他们的风格。
周浩然依旧很珍惜时间,像往常一样,利用这宝贵的10分钟,完成上节数学课留下的应用题,和上上节语文课布置的达标练习册。
只是今天有所不同,猩猩的纸条,必须要经过周浩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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