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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尾随犯

短篇小说 尾随犯

作者: 鹿原先生和蓬蒿 | 来源:发表于2020-06-27 14:34 被阅读0次

    当一个尾随犯回忆起生命中庸常的一天

    某天,下起了雨。绵绵无期的雨水不顾生命的往地上坠,乌云飘忽不定却总是落下很多哭声,抬头看去黑乎乎的一片几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从我的视线里看到离我不远处有个废弃工厂留下的巨大烟囱,也许以前吞吐着浓烟和某个工人,现在却只是在雨中的地平线上默默矗立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一切都变得很乏味,无论是一排排制式雷同的高楼大厦还是苍穹之下飞过的某种鸟类生物灰色的羽翼都只不过如此。我明明寂寞的要命却怎么也找不到排遣这种抑制欢愉的咒语的方式。

    电视机嗡嗡的播放着什么,应该只是某些缺乏思维的庸才编造出来的烂俗剧本。我在心底这样的想,满脑子里却装满了无根的雨水在风中撞到一架飞机机翼而碎散成花的模样。可是我的眼看不到那样的高度所以只是在沙发里,静静的窝着像一条发了瘟的老狗,奄奄一息。

    从年前开始我便一直在家里呆着,很早以前父母就搬到了另一栋房子里去居住了。所以可以说是半年左右像是与世隔绝,除了中间日常的买菜做饭就是在前不久正式踏进久违的校园领取最后的毕业证书,和社会签订了正式的步入声明。可是呢石沉大海,我依然在这里听着雨声,茫然失措。

    社会闲散人员望了望窗外呼啸而凌厉的雨滴而忧心忡忡。从衣柜里抽出一件暗绿色的防水冲锋衣,有点令我想起尼龙材质还是某种材质泛着诡异的亮光的表面,迷彩一般的纹路在上面蛇行。我还是决定干唯一能消磨我臃肿时间的行动。

    换上衣服,我感受到身体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怪声音,将鸭舌一样的帽子套在脑袋上,鞋柜里没有可以称得上是雨鞋的东西,只好穿了一双黑色运动鞋。将压在鞋柜边上的长柄雨伞从缝隙中抽出花了我不少时间,卡的太死了,我只好把鞋柜朝外推开。

    我冲进了雨中,某种洗礼仿佛在我的身上发生着,我为此刻或者下一刻发生的事儿感到纵横于天地间的自由而快乐。脑子里记得庄子的某句话却因为街边疾驰而过的一辆本田溅起的寒冷而全抖干净了。黑色长柄伞在雨中啪嗒啪嗒的承接着某种悲伤的气氛,我既因此感到一种暗合心境的孤独也感到一种压力在我的头顶高悬。“我分明是很寂寞的。”我这样想。

    某刻我选定了目标。前面一个是一个匆匆而行的女人。顶着灰色短柄折叠伞,从背影看穿着蓝色缀花过膝长裙而似乎和雨水全都融合了,腰间有一条细细的接近乌云的灰色的带子将她那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白嫩的小腿沾湿了,雨水贪婪的在上面留下露珠,一颗一颗地滚落。凉鞋狠狠地踩进皲裂水泥路的积水洼之中,溅起很大一片水花,和从雨伞面上坠下水珠再次重叠流向不知名的某处,可能是肮脏的下水道深处,可能最终会变成大海。

    我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前行。路旁是众多的绿植,高耸的树木上挂满了炸弹,随时随地落下来成为飞机致命的问候。所以她走在人行道下,踏在宽阔的马路沿着最边界处画着白色预警线上,一辆两辆汽车疾驰而过,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谁都在着急忙慌的赶路。我猜不出她的行进路线,只是慢慢地呼吸着潮湿不过的空气,我抬头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灰色的天空被更灰色的乌云厚厚的深埋,我想在那之中一定蕴含了某种深刻的见解才会被刻意的撵住。

    风大了一些,女人的裙子被风吹得摆动,露出膝盖弯皱纹一样的皮肤。她的伞被风刮的左右乱晃,几乎要连带着她朝着某个方向飞去,我袖手旁观,只看她尽力与风搏斗,攥住伞柄,身子半弓,两脚微微错开,她的头发在风中飘动,是很长的那种就像梁羽生的白发魔女那样,只是她的头发乌黑发亮。我的面前雨中骤然泄出一条黑色的瀑布,分崩离析般的美感如一柄很长的剑刺入眼中。我在想:“我大概是很寂寞的吧!”

    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大概是她的目的。我用坚实的脚步丈量着某种距离。我不知道为什么滋生出一种窒息感,如同一双手扼住了我的脖颈,两侧动静脉全都被紧紧的箍住了。大脑在某个时刻缺乏了思考的能力,身体逐渐放软,只有某个地方还在保持血液交通。伞滴滴答答的落着雨,我想放开伞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的想法。但是理性常常使我攥紧了这把伞,如同支撑我不落入着疯狂的雨中的最后的支柱,而我与疯狂差之毫厘。

    我站在那像一只飘摇于雨中鹞子一样支离破碎。她于某处停下了脚步,公交站台拦住了大部分的风雨,她揽了揽蓝色的缀花过膝长裙坐了下去,一柄伞也循迹叠了起来。我站在公交站台的另一端。风小了些,雨却是更大了,砸的头顶的铁皮咕咚作响,一副今天就跟我同归于尽的模样。 我抬目远眺,很是浓郁的一截天空中竟似漏网之鱼一般有个窟窿,透着一些光芒虽然很轻微但是破坏了这怅然若失的境地。我顿觉索然无味。我想:“那是乌云背后的依然明媚的太阳吧。”

    不一会公交车像幽灵一样毫无声音的在面前停下,沾满了水珠的窗户映照出我的面孔。湿漉漉的脸庞苍白的像是一只鹭鸟身上的羽毛,头发黏在宽大的额头上,还有眉间近似二郎神天眼一般的疤痕。“这就是我呢!”我这样想。

    她在某刻上了车,我透过玻璃看着她,依然觉得很美丽。即使我刻意的不去看她的脸。蓝色的某种东西从我身体里抽离出去,我没有上车只是待在那。绿色的庞然大物驶走,留下明亮的尾灯在空气中闪烁。

    雨啪嗒啪嗒下着,和从前没两样。我坐了一会,雨似乎从某刻起成为了一种监牢,它更大了。恶狠狠地在地面上敲击,敲进我的骨髓里,更深处,甚至抵达了我的心脏。我抖了抖,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很喜欢蓝色,幽远而深邃的某种声音从我的耳朵里响起:“我可能也是很寂寞的吧!”

    我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家里,洗澡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无聊的盯着那白色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床头摆着一堆早已看过的书,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老式的白炽灯能够提供光明。天花板上从某处逸散开来的蓝像是血滴进了水中,慢慢的慢慢的扩散。我亲眼看着它如一只蟒蛇逐步长成了能够将我吞下的身形,张开巨大的嘴,一股腥味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我被吞入腹中。

    我感到一阵寂寞,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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