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胖乎乎的,40出头的年纪,留着一头浅灰色的头发,脸蛋黑里透红,乜斜着眼睛看人,眼白间或一轮,透出一股倔强的劲儿。他看上去是一个沉默的人,不苟言笑,但是他的作风是务实而干练的,给人一种沉稳的印象。他从农村里出来,浑身散发着乡下人特有的淳朴的气息。
大家都喊他小李,事实上他是一个小小的包工头,他常常领着一伙人在工厂里干活。什么搭架子盖棚子,什么砌墙除锈刷漆,什么室内装修,这样一类活儿他都干。他家里原来很穷,他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跟着师傅学那些手艺,混口饭吃,到底也没挣到多少钱。小李的姐夫是一个搞建筑的大老板,后来小李就跟着姐夫干活,手艺日臻成熟,天长日久,也开阔了眼界,弄清楚了包工活里的一些道道。
小李的老婆白静文文弱弱的,瘦的像麻杆,走在外面,教人担心一阵风就被刮跑了去。在外人看来,两人站在一起很不般配,小李壮得像头牛,白静却瘦骨嶙峋,这个反差太大了。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小李偏偏看上了骨瘦如柴的白静,白静对小李更是一见钟情。他们很快接了婚,夫妻俩恩爱有加。
小李的姐夫年纪渐渐大了,便有了退隐之意。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姐夫渐渐将自己的业务转让给了自己的小舅子小李。小李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很快买了车,又在城里买了房,眼见着夫妻俩的生活慢慢好起来。小李在外边做活,有时一个人忙不过来,白静就经常过去帮忙,夫妻俩琴瑟和鸣,戮心合力,小日子开始红红火火。随着儿子的出生,小李更忙了,他也渐渐感到生活有了奔头。
有一天白静忽然病倒,在医院里一查,她竟然患上了白血病。这意外的打击对于这个小家庭来说是沉重的,小李忽然觉得天塌地陷了一般,老天爷太不公平,老婆年纪轻轻竟然不幸染了重病,她终究要早早地离开他,离开他们可爱的孩子。想到这些,男人背地里泪如雨下。老婆的身体虽然瘦点,可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会染上这种病呢?小李百思不得其解。
医生对他说,你老婆可能接触了放射性物质,或是苯一类的化学物质,这些可能都是白血病的诱因。医生的话让小李感到内疚,他想起了这些年来老婆陪着自己吃的苦,如果真是因为跟着自己出来做事而不幸染病,他简直是百罪莫赎啊!
这几年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老板经常拖欠工程款,小李觉得身上的压力山大。几年下来,有位工厂的老板欠了他几十万的工程款,小李每次去讨要,对方总是以资金困难而拖延着,小李虽然心里着急,可又无可奈何。一想到老婆病重,自己在外边的欠款又讨要不回来,小李的心情沮丧极了。春节前夕,他计划去拦那位老板的小车,一定要为自己讨要个说法。有好心人劝阻了他,人家说,你不要使这种极端的手段,大家抓破了脸对你也不好,钱要不回来还要怄气,只要老板答应了慢慢还,你也不要太着急。
听了人家的劝告,小李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他告诫自己,越是在这个困难的时刻,自己越是不能鲁莽。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就这样被灾难轻易击倒,他要设法给老婆治病,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要付出100%的努力,他相信老婆的病有一天或许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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