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这个破地方生活了半年了。睡眠时好时坏,有时会突然半夜惊醒,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床头边少了一条脚的桌子后面可能已经被老鼠啃空了。我一直很佩服它们,在无数个深夜发出像磨刀一样的声音,即将要吞噬我的寂寞。尽管我还是时刻想抓住这一小群丑陋的生物,在猝忽间把它们的肝脏踩爆。但是我不会,这些只是我为了掩饰我恐惧的谎话而已,我惧怕它们,就如同我惧怕在每个夜晚醒来一样。
这个房间还挺大,旁边的木板床上到处摆放的我的东西,应该能用百宝箱来形容吧,只不过是敞开大门的。很多人进我的房间,都半开着玩笑,像狗窝一样居住着。我倒也就习惯了,我很喜欢乱遭遭的东西,如果要是一切都清理好,我可能还会找不到想要的。我在床边放了一本书,我总是索然无味地反复翻看着它,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我只是觉得它就好像我,写满了东西实际上却是空的。
我总是在别人面前说他是破房间,但她们一旦来过,就会反驳我,这房间挺好的。我无法跟她们解释,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一个吊死在床上的女人,她总是说着我好痛苦阿,这一切都怪你。我很奇怪,只是觉得她长得跟我好像,我却摸不到她。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子,她说,要我去陪她。我想抱住她,这时候胸就会很闷,呼不了气,像被人抓住了心和肺,紧紧绷着,我大口的喘着气,她还在我眼前,就那么看着我。我被看怕了,就会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破地方。
有时我竟意外地能明白她的痛苦,所以我口袋里面装着很多糖,我的爷爷曾经说过,如果不开心的话,就吃糖,很甜。外出的时候我常常揪着心,看着人群,为什么他们都是灰色的?我问自己,谁也不能给我答案。于是我去了眼科医院。医生说或许是我太累了,多休息,还给我开一些安眠药。
有了安眠药之后我便好多了,那个女人也消失了。我越来越奇怪了,我在睡觉前居然会想念她,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我意识到,这种想法很可怕,我去医院又开了很多安眠药,
吃了药,好像一切都会变好。
直到有一天晚上,床头边的桌子彻底塌了,那些安眠药散落了一地,我又能看到那个女人,她在哭,哭的很伤心,我有些慌,我想去安慰她,然后她又不见了。之后我脑子里面冒出了一个想法,要是我能把地上的安眠药全都吃完,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犹豫了片刻,将他们一饮而尽。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周围不再是灰色了,我能看到鲜艳的玫瑰花,可爱的孩子们在草地上跑着放风筝,我的爷爷抱住我,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这一刻我太幸福了,我的房间变成了蓝色,老鼠在里面跳舞,十分和谐,这好像不再是一个破房间了。
直到,我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窗户外面的阳光十分温暖,我躺在陌生的床上,片刻我便明白这是医院的衣服。她们告诉说发现我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床下和床上有大量的呕吐物,之后我又能听到,她们说,这是精神病。
我被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我吃了很多东西,食物往往能给人带来快乐。我嘴里还含着很多很多糖。她们都说,我好像疯了,我朝着她们笑,因为我又能看到温暖的蓝色房间。
快乐就在那么一瞬间,我像极了那个女人。
我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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