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冬天很冷,也没有火锅和羊肉汤可以吃,更没有现在的取暖器和空调可以使用,但在我的记忆里,仍留存着满满的温暖和乐趣。
那时,市场上根本就没有羽绒服和皮衣供应,大家穿的全是请街上裁缝做的"老驼帽袄″,暖是暖,但问题是棉衣既厚又硬,穿上后手臂和腿弯曲就不很方便,大家平时的举止看去就有几分僵硬,直像那提了线的木偶。
平时大家双手可以交叉在一起"香笼灌则″,倒也十分暖和,但我们学生要上课,伸手写字时手就会很冷。但"山人自有妙计″,有些女同学会用头绳织出个半截的毛线手套,上面露着五个指头可以捏着笔。
在我很小的时候,头上流行戴的是"风雪帽″,也是针织的,它有两根长长的线带垂到腰间,既是头巾也可做围脖,稍大后觉得这装束"女里女气″的,就不戴了,后来在同学中最为帅气、最为时髦的是戴军人的解放帽。
脚上穿的是妈妈做的"蛤蜊爿爿″棉鞋,但冬天雨雪天多,那时,下雨天穿棉鞋几乎是"大逆不道″的。糟蹋东西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是不可原谅的。只能穿套鞋,这是我儿时的"噩梦″,因为套鞋极不保暖,一穿就会生冻疮,几乎脚上每个脚指头上都生满了。天气一转暖,脚就奇痒无比,而且不能抓,你越抓,它越痒,那些冬天的晚上,我几乎天天在和奇痒无比的感觉在"战斗″着。
那个时候,谁家也不会有多余的被褥,可以铺几条在床上,但生长在农村,自有解决的办法,把干净的稻草多晒上几个"热头″,均匀地铺在床上,晚上闻着稻香味,睡觉是既暖和又格外香甜。
当然,到了冬天,离过年就不远了,平时吃不到的鸡鸭鱼肉,在那个季节里可以大饱口福,但我印象最深的却是萝卜,渎上的萝卜既李又脆,而且在冬天生吃,那感觉真是冰冰甜、透心晾。
冬日里好玩的更不胜枚举了,男孩子凑在一起就会一起去"轧人劲″,大家用尽一切办法,用脚"别″、用肩膀撞,争当最"壁角落头″里的那个"头撑′。现在想来真是太傻,那"头撑″受的压力最大,在角落里几乎要被挤个半死。
其它什么滚铁环和弹弹子大家也玩的是不亦乐乎。女孩子的爱好,自是不同,抓捡子、踢踺子和跳皮筋是我两个姐姐常常玩的。两位姐姐跳皮筋时会把我哥俩拉了去,给她们拉绳,皮筋先在脚面上套拉着,她们在上面跳着,然后一点点伸高,一点点加大难度,皮筋最后能提到我脖子,她们都能用脚勾得着。
这是我望尘莫及的,但女孩子在冬天也有及不上我的地方,那就是"火力″不足,睡觉时手脚会冰冷,所以两个姐在睡前常常会在被窝里先放上灌满热水的盐水瓶,还有一种叫"汤婆子″的取暖袋,但很不好用,往往会漏水。
农户家有一种铜扁壶也可以取暖,我家没有,他们还有铜脚炉,我家也没有。同学萍萍常常就把她家里的铜脚炉带到学校里来,铜脚炉不但能取暖而且能爆黄豆和蚕豆,一起烤火时我往往会做"怪木伤″,在蚕豆皮上作一点吐沫,那爆好后的蚕豆表面就会突出一块皮来。
我父母是老师,我家常年住校,我也常常去农户家串门,冬天来时,我最高兴的是烧饭时抢着去给他们家烧火。坐在炉膛口,火光映红着脸,一边添柴、一边烤火,还可以在没烧尽的爆灰中埋上几个山芋,过上一会扒出来,黑乎乎的,一掰两半,满鼻喷香。顾不上烫嘴,着急啃着那金黄色的瓢肉,是分外香甜。
身处太湖西边的大浦,生产队有许多养鱼副业,往往会在年前开塘捕捉,先用抽水机把鱼塘中抽去大半水,然后队里先过上一遍网,捞去大部分的鱼,完了就"放汤′,谁抓到的鱼就是谁的。大伙争先恐后地卷着裤腿就下了塘。工具是五花八门,竹筐、稻箩、面盆一起上阵,捉鱼的人有单兵突进的,也有分头合围的。但鱼在水里灵活异常,身子也滑的很,你往往以为抓住了,但它在水里用劲一甩,又会遛跑,直让人追得是前仰后跌,摔的是满脸满身的污泥。
但鱼最挣扎也架不住大家一起上阵,最终纷纷"束手就擒″,当每个人自豪地捧着鱼儿回家时,那心中的喜悦直胜过吃了一百条鱼时的高兴和快乐。
现在的冬天,大家在酒店的包间里吃着麻辣烫、窝在家里吹着空调上网打着"巨兽战场″。但你的心里是否仍有儿时的那般纯真,是否很久没有体验过那时在冬日里的那些忘我的欢乐。
东氿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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