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心》记一代影星阮玲玉

作者: 辣点 | 来源:发表于2017-08-09 09:49 被阅读0次

    葬    心

    文 | 枝叶扶疏

    辣点特邀作者

    题   记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

    ——《葬心》(电影《阮玲玉》主题曲)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已记不得我是怎么死的,那晚我心力交瘁,我一死,大抵我整个人都会打上了“人言可畏”的标签吧。

    依稀记得我是弄堂张家大宅后院里那个卑微帮佣的女儿,父亲早逝,辛劳的母亲省吃俭用供我上女子中学,并嘱咐我千万不要和人说自己是佣人的女儿。不像千金小姐家有的汽车接送,每天放学,我是哼着学校新学的歌儿走路回家的,整个弄堂因我的快活而生动。

    渐渐地,我和母亲走在一起总少不了人家投来歆羡的目光,“阮家妈妈的女儿真漂亮,水灵水灵的。”母亲听了这话后,紧锁的眉间总会舒展很多,我知道我是她唯一的依靠。这也吸引了张家四少爷达民的不一样的注意,他白白净净,戴个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不知不觉,我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紧了脸上会不觉的闪现出绯红,或许这就是情窦初开的味道吧!

    不多时,我已被达民的殷勤细致俘虏。他会周到的帮我安排学校舞会的穿戴,让我魅力四射。还会带我和母亲在周末去近郊踏青,有爱真美。爱着,看山山含情;看水水有意;望天空,真有不一样的精彩,连麻雀声也悦耳了……虽然我们都没工作,每月眼巴巴的等着他从家里领取那份月份钱,有时也会捉襟见肘,但是有情饮水饱,我被幸福围绕。

    无情的战火烧到了沪上,我们只能逃亡香港。那一段艰难岁月里,当年的你侬我侬被现实局促的生活取代,达民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年生活,无一技之长,又不肯低就,终日无所事事,百般无聊中还沾染了不少恶习,一次比一次激烈的争吵占据了我们的生活。我都记不清多少次一个人默默流泪到天明了,枕头总是湿了晒,晒了又湿。抬眼看碧蓝的天空,仿佛什么都没变,只是物是人非。

    可怜的母亲总是叹气道:“这都是命啊!”也许是吧,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弹丸之地的香港没人认识我是一代影星了,平时粗衣布裤,不施脂粉,头发随便绾绾,能省就省了,毕竟全家靠着之前演戏的那点收入过活。

    早已对灯红酒绿的舞池麻木的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在对舞厅门口的一次侧目时遇到了他,才让我不至于在生活的泥淖中加速下沉直至被吞噬。

    “阮小姐好!别来无恙吧?”

    “哦,原来是唐先生,谢谢关心,一切都好。”

    “到底是一代影后,即使不施粉黛也神采奕奕,不同凡响。”

    “哪里哪里,时局不安,朴素惯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几句寒暄的话语,却带给我久违的温暖,盛情之下,一曲舞毕,又舞一曲,那舞池像沾了胶水一般,牢牢粘住我蠢蠢欲动的双脚。说来也巧,我和他都喜欢优美的舞曲,沉浸其中,有说不出的满足。

    他的温情脉脉,他的绅士风范,令多少女人倾心不已,而我——无疑是个幸运儿,暂且享受这无边的幸福好了。

    家里家外冷热两重天,在外是唐先生的呵护备至,投射来无数艳羡眼神,在家是和达民无休止的争吵甚至大动干戈,觉得他渐渐变态了,曾经的通情达理哪儿去了?恐怕是没得救了,除了逃离,我别无选择。

    虽然唐季珊有家室,可那早已名存实忙的旧式婚约是无法羁绊住他的,我也不在乎他之前和谁过从甚密。他视我为唯一就好,有一个爱我的丈夫不就是全部了吗?一个女人除了幸福还追求什么呢?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想要离开我?没那么容易!”他像发狂的狮子般怒吼道。我至今犹记得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否认达民曾是爱我的,可是他的爱缺乏担当,自私狭隘,令我越来越窒息。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不辞而别,我想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否则我不能确定我能活着离开。他也来吵闹过,威胁过,好言相劝过,我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断然拒绝。

    唐先生为我安排了一处安静之处好好休整,直到一天,我收到张达民的起诉传票,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纨绔子弟。一时间,一伙庸俗文人、小报记者、无聊看客都瞪圆了双眼,无孔不入打听杜撰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街头巷尾,流言四起: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影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低俗女子,为攀高枝委身于富人子弟,偷拿夫家贵重物品……

    我不知道这些人以生存的名义这样写去迎合大众是不是也摸摸良心?想必他们自己也有妻女姊妹吧。一个在感情上受到伤害的女人还纷纷被一群与己无关的人以娘家人的口气指责谩骂,与赶尽杀绝有何不同?

    季珊的声誉大受影响,生意连连失败。张达民在些别有用心者的唆使下以刑事提起讼诉,害我不得不出庭,法庭的过道那么短,却足以让我羞愧的走上一辈子。一双双或好奇或鄙夷的眼光像一把把利剑随时可以杀死我,我无法后退,我无可相依,唐先生也已被流言蜚语搅得焦头烂额,那双大手不能搀扶我羸弱的身体,只有自己苦撑。

    又是一年秋风起,衣服越加越多,心也越来越寒。官司缠绵难解,唐先生脾气越来越坏,出席聚会时,我们貌合神离,在他的眼神里,我分明见到了别人的影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我?

    天凉了,心儿凉了,歇斯底里的狂吼,高扬的手臂,无情的数落又像轮回般回到了我的生活。曾经的美好幻化成一片荒芜,我不过是从一个围城转入另一个围城,不得解脱。

    人言可畏,人性更可畏


    梦里,西方极乐世界在向我招手,我的每一寸神经在慢慢沉醉、麻木,我已把心埋葬,只有葬心,才会忘记痛。在一次又一次转院中,上帝坚决的收留了我,我知道他会让我远离这一切!

    耳畔仿佛传来弄堂娘姨的小曲,那么耳熟,那么温暖……

    连就连咧,我俩结交定百年呐,哪个九十七岁死呀,奈何桥上等三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呀,奈何桥上等三年,等三年......

    我曾那么接近幸福,而又被打落冰底,渴望找到那个倾心在奈何桥上等三年的人,终不能如愿,人言可畏,人性更可畏!

    后    记:

    前不久偶然看了电视节目《档案——阮玲玉》,揭露了一代影星不为人知的死因,甚觉惋惜,有点想写点什么的冲动。其实她的一生是个悲剧不假,何为悲剧,一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另一则是当命运强加给你一个悲剧时,你悲剧的性格恰好了迎合了这个命运,阮玲玉的悲剧就属于后者,令人扼腕叹息。

    -作   者-

    辣点特邀作者:枝叶扶疏 ,一介布衣,躬耕三尺讲台,可谓园丁。好古文,喜诗词,闲来无事爬爬格子,聊以自娱。

    -图   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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