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物是人非
一路无言，黑衣人押解着卓云逸径直前往岩寿宫，但是卓云逸并未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十分的挂念小白、云屏他们。走着走着，远远的，大家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拦住了去路，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卓云逸眼眶一热，心中涌出一丝暖意。然而，还未及他开口，却见那人一道剑光似得眼神射过来，卓云逸不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种种不安的情绪顿时充斥全身。因为他已经清楚，岩寿村的事情定然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待到一行人走到那位老者面前，为首的黑衣人仔细一辨认，忙拱手施礼:“见过擎天长老！”
老者挥了挥衣袖，算是还礼，语气生冷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他聊聊……你们暂且退下吧！”
“这……可是……”为首那人满脸为难。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出了事儿拿我的脑袋去交差就是了！”老者生气道。
“在下不敢！”那人惶恐道。忙向手下的人招了招手，带他们远远的回避到一边去了。
卓云逸双目潮红，颤声道:“擎天爷爷……”
老者挥手止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了一下难以遏制的暴怒情绪，道:
“混小子，给我跪下！你可知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
卓云逸心中一怔，双膝不由的一软，跪倒在地。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岩寿村四大长老之一的擎天长老。此四大长老分别为司天长老轩辕擎天、司礼长老神农博、司法长老巫贤，裁决长老摩牙锺。
这四人平日里政见多有不和，轩辕擎天一生看淡是非，主张这种无忧无虑的，闲云野鹤般的活法，不愿意插手江湖事务。神农博虽然身为司礼长老，但是平日里醉心于药草，对于政事，基本上不闻不问。司法长老巫贤与巫阳村长乃是至亲兄弟，他常年游走于五湖四海，协调各个堂口的事务，为岩寿村的发展壮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主张收复山河，还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裁决长老摩牙锺则公正仁义，恩怨分明，大公无私。在他手里，没有过一件冤假错案，但是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其他事一概不闻，一概不管！
四人之中，尤以巫贤长老地位最崇，声望最高，被人认为是村长最合适的继承人。
他们都是当世少有的奇才，虽说平常也会有很多隔阂，但是在巫阳村长的带领下，却能各逞所强，把岩寿村打理的井井有条，发展迅猛。
卓云逸自幼在村中长大，轩辕擎天是看着他从一个吵的人脑瓜子疼的小不点，慢慢的长成一个古灵精怪的混小子的。因为他聪敏过人，深得轩辕擎天喜爱，从小就疼的肉瘤子似得，只要发现他受一点委屈，总是第一个冲上来护犊子。前些日子，卓云逸拿来故弄玄虚的“七星分兵阵”便是由他所授。
在卓云逸心目中，擎天爷爷的目光永远都是和蔼的，他对自己永远都是关爱备至的。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又带着些许无奈的表情，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对自己厉声呵斥，心下已料定自己定然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擎天爷爷，云儿知错了……巫阳伯伯怎么了？还有黑伯伯、药炉子伯伯、小白、云屏他们……他们都怎么样了……”
卓云逸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往下想。眼巴巴的瞅着擎天爷爷，期盼着能得到一点点的好消息。
轩辕擎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牙齿咬得咯吱响，显然他已经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此时此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脑子里一阵混乱之后，他唯有一声长叹:
“死了……”
卓云逸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颤声道:
“死了？什么死了……”
“……都死了……”轩辕擎天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都……都……死了？擎天爷爷，你骗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也罢，今日，我也让你死个明明白白吧……那日，你擅闯乾源秘境，打破幽龙的封印，致使幽龙破印而出，乾源秘境里面数百年来的平衡被你打破，幽龙离去后，剩下的无数毒虫异兽陷入一场大混乱。
巫阳村长等人却因为担心百铮他们二人安全，虽知此行凶险万分，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了进去，我们一行人在八窟熔穴洞口整整守了两天两夜，只能隐约中听到各种各样的嘶吼声，却始终没能等到他们出来。
再后来，洞内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我们本以为是几人出来了，哪曾想，竟然是岩浆爆涌。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退了出来。
等我们发现月煞的时候，它的背上就只剩下重伤昏迷的巫阳村长和黑无涯二人，而老药炉子神农博已经……已经尸骨无存了。
月煞倒还无碍，但是他们二人却因为伤势太重，最终也未能幸免于难……”说罢，已是老泪纵横。
轩辕擎天字字说的真切，听在卓云逸的耳朵里，却是如同一柄柄钢刀插在他的心窝里，令他痛不欲生。
卓云逸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在这种事上，轩辕擎天是绝不会乱说的，但是……但是……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八窟熔穴怎么会突然爆发！
突然他觉得喉头腥热难当，“噗”的一声，一口精血喷口而出，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已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云逸缓缓醒过神来，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眼前是一圈朴素的曼布围帐，虽然上面缝缝补补许多补丁，但是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卓云逸感觉这里的环境似曾相识，但是此刻，脑袋昏昏沉沉的痛得厉害，一时半会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摇了摇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突然感觉到自己整张脸都紧巴巴的，好像被什么粘住了，下意识的抬手一模，原来他整张脸上不知道粘了一层什么东西，厚厚的，质地非常柔软，摸着摸着，他摸到了自己下巴上有一撇胡子，卓云逸大惊失色，忙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滚下来，爬到一个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一看，原来，自己脸上粘的是一层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而这张面具模仿的正是轩辕擎天的脸。
卓云逸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剧烈头痛，他总算清醒了几分……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正是轩辕擎天的卧室，因为他小时候不懂事，经常闯入擎天爷爷的卧室，找他戏耍，所以，对擎天爷爷的卧室布局，他还是有点印象的，而易容术也正是擎天爷爷的拿手好戏。却不想今日，擎天爷爷竟然将他易容成自己的模样，而且还把他送进自己的卧室……那么他呢……他，他莫不是易容成了我的模样，跑去顶罪吧？卓云逸不禁打了个寒颤——掉包计！擎天爷爷一定是为了救下他，而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心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自己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今天还要把擎天爷爷也搭进去么？
想到这儿，他咬紧牙关，死命的撑起疲软的身体，大踏步的朝外面奔去。却不想，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噗通”一声，被门嵌绊了一个狗吃屎。卓云逸只觉全身奇经八脉痛楚难当，难以提起半分气力。想必是因为心脉淤结，经络闭塞，此刻还未消散。
他心急如焚，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跑来。那人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卓云逸，忙叫道:“大哥哥，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好熟悉，卓云逸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一个门童装扮的人快步走来，那人竟然是班久儿！
“久儿……久儿……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卓云逸激动不已。
班久儿把他扶好，二人端坐于地，这才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在卓云逸被黑衣人抓走之后，他便以隐身之术，一路尾随黑衣人来到了岩寿村。本来一切还算顺利，却不想走着走着，四围的空气中，突然黑雾弥漫，地上凭空生出无数乱石，挡住去路。任凭他在里面左突右冲，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这下才算明白，自己的隐身术虽然可以瞒得过人的眼睛，却骗不过道行高深的阵法，以至于一不留神中了招儿。如今别说救大哥哥了，就连自己的小命，都可能要保不住了，想到这里，班久儿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蒙面人飞身而来，只见那人略一迟疑，可能是因为发现陷入法阵的竟然是个孩子，有点意外，但是这种迟疑转瞬即逝……他也不与班久儿多费唇舌，直接了当的就问他，是不是想救卓云逸。班久儿使劲的点了点头，说“想”！那人便一路带着他飞奔到了这里，并于途中，简略的告诉了他一些情况，说他稍后会以易容之术，将卓云逸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且有人会将他送来这里。让班久儿在屋里藏起来等候消息，一步也不许外出。然后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班久儿见他如此神通，又处处帮着自己，虽然此刻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心中早已卸下了芥蒂，故而依言行事，就这样一直在屋里等着消息。期间，他又以灵符传讯于师叔祖等人，将相关事宜详尽陈述于他们。
不多时，班久儿果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他连忙隐身藏好，只见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重伤似的白发老头快步走来，几人将老者安顿好之后，骂骂咧咧的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卓云逸这小子猪狗不如、欺师灭祖、不得好死什么的……
面对眼前昏厥过去的老人，班久儿心中充满了惊讶、疑惑。若非事先已得知被抬过来的就是卓云逸，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被抬过来的那人就是他。心想这人的易容术也太惊世骇俗了吧，虽然他已经知道眼前的皮囊是易容而来的，但是却依旧看不出任何破绽，不由得暗暗称奇。
待一众人远去，他便赶紧跑到厨房里烧水煎药去了，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到了卓云逸重重的摔倒的声音……
听到这里，卓云逸已基本上弄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被黑衣人押解回岩寿村时，班鲁鲁前辈怕他出事，特命令久儿一路尾随而来。却不料，一不留神闯进了擎天爷爷用来守护村子的法阵——玄天伏魔阵。本以为一切都要完了，却莫名其妙的被擎天爷爷救出，藏在家里。而他则立即折返，与卓云逸会面，巧施“掉包计”，以己之身，换得卓云逸活命。
【玄幻】笑问醉月(第十六章:物是人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