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是海！

姐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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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时候，我常伏在窗口痴想——

山那边是什么呢?

妈妈给我说过：海

哦，山那边是海吗？

于是，怀着一种隐秘的想望

有一天我终于爬上了那个山顶

可是，我却几乎是哭着回来了——

在山的那边，依然是山

山那边的山啊，铁青着脸

给我的幻想打了一个零分！

妈妈，那个海呢？

……

02

第一次读到这首诗，他才12岁。12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现在回忆起来，只有快乐，哪怕是想到为了买可以上膛的玩具枪、四驱赛车而挨揍的事，也是快乐的。

“山”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每天太阳西去的尽头，太阳落山，该回家写作业了；而“海”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个怎么都写不好的字，大概仅此而已。

第一次读到这首诗，他已12岁。12岁之后的好多年，他还生活在这个地方，也无数次的在电视上和书上见过山和海。

妈妈来自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妈妈说她小时候赶着鸭子赶着鹅在河边洗衣服。

鸭子、鹅，没见过。河，不就是比家里洗衣盆更大的盆吗？

当然，海就是更大更大的盆。

比起山和海，他更喜欢天，天上有星星、月亮和描着金边儿的云。在春秋时节，天空是深蓝色，但要想一直看深蓝深蓝的天，就要忍受塞北刀一般的风在你脸上划过。

“蓝色，天空蓝”，他在毕业纪念册<喜欢的颜色>一栏上写着。

03

大学期间，他去登山。他想起那首诗“在山的那边，依然是山”。

巍峨耸立的泰山，每次你以为快要登顶的时候，眼前就出现另一座山，老气横秋的站在你面前：少年，登山莫急。

你只能回头看山下的风景和陆陆续续登山人的头顶，却无法企及山顶和山的那边。

那一年，他第一次失去爱情，便独自跑去看海。

可海边的故事啊，都与爱情挂钩，成双入对的人和情人谷、望夫石、爱情海……

虽然如此，在海边停留了两天，他还是被海迷住了。

5月，冰凉的潮水一涌一涌的没过他的脚踝。幽蓝的海水反射着波光粼粼的太阳，捧一把在手里又变得清澈透明。

两天里，他在不同的浪花边上听海，在不同的鹅卵石上久坐，在不同的沙滩上晒太阳。放佛要在此消磨掉爱情的余生，可他不知道有东西在这漫无目的的时光里悄悄生长。

他失去了爱情，却在心里种下了海的种子。

04

他去过很多地方，却再也没见过家乡那样的蓝天。

2017年冬，天津的天空，没有雾霾的时候也经常灰蒙蒙的，朦胧了蓝天，封印了世界。他多希望能下一场大雪，可一冬都未能如愿。

这几年，他去看过很多不同地方的海，有时候自己，也有过2个女伴，可再也没有第一次看海的感觉。他咬咬牙攒钱买了个单反相机，并不是多么热爱摄影，只是想把自己喜欢过的景象尽可能的留下来。

3年前他来到天津，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孤寂的时刻，经济和时间上的拮据，让他对很多东西都望而却步，包括去看海。

这个时代太快了，瞬息万变。

有人说：以前的世界是金字塔形状，每个人的成功路径大致相同，沿着塔顶的方向攀爬就行；可现在的世界是个球面，在任何一个地方突起都算成功。这让爬到金字塔中间的人瞬间懵逼，是要继续爬还是洗手加入现在的规则？

20多岁的他，透过生活的小孔呆呆地看着世界的万花筒，旋转变幻的五颜六色映射出自己的迷茫和焦虑。

生活就像一个摆钟，永远在自我怀疑和踌躇满志间摇摆，渐渐趋于稳定，直到平衡被打破再重新趋于稳定，以此不断校正生活的轨迹。打破平衡的可以是自我认知的改变，也可以是外界环境的压迫。所以聪明的人总是通过提升自己的认知主动校正生活的轨迹。

两年内，他就在生活的两端摆来摆去，慢慢走上了一条未曾想到过的晋升之路，日子开始起色。

工作之余，他喜欢在天气好的时候骑行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拍天空、拍绿叶，可总难找到满意的景色。

抬头看着浅蓝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再使劲呼出，寻找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他有点想念故乡的蓝天，深蓝深蓝。

05

2017年夏，公司新上一个项目，他被领导派去与另一个公司对接。与他对接的是对方公司的项目助理，一个面面俱到、干脆利落的女人。

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一个月后，合作基本收尾。

2017年初冬，天津的空气质量比往年冬天好很多。

晚8点半的2号线里人不算多，下班路上他在读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抬头看站的时候发现对面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戴着耳机，神态轻松，跟他记忆里那个眼神凌厉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他的凝视让她有了察觉，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上翘、舒展眉梢，摘下耳机客套的寒暄几句。

整个晚上他都在想那双收回凌厉充满温柔的眼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电流般击中他的心脏，在空旷的心里咕咚咕咚的回响。

几天后一个晚上，他以项目有不明白的问题为由联系了她，一来二去加了微信，没有之前工作的牵绊，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

年底，天津迎来一场大雪，一觉醒来，白茫茫的世界。

他收到她的微信，对话框里是一幅画：雪白的画纸上只有四行脚印，弯弯曲曲的从下到上，走出了画纸……

接着又来一条消息：送给你一幅画，新年快乐！

06

2018年4月1日。

吃饭的时候，她把其中一个耳机塞到他耳朵里，里面播着赵雷的一首歌，她托着腮，看着他听完。

她看着他，歪这头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看海了？三天假期我们去看海吧。

你就是我看不够的海。

07

2018年4月2日。

他订了车票，是他第一次看海的地方。放下手机，他又想起12岁读过的那首关于海的诗，那首诗还有下半段：

……

在山的那边，是海！

是用信念凝成的海

今天啊，我竟没想到

一颗从小飘来的种子

却在我的心中扎下了深根

是的，我曾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

当我爬上那一座座诱惑着我的山顶

但我又一次次鼓起信心向前走去

因为我听到海依然在远方为我喧腾

那雪白的海潮啊，夜夜奔来

一次次浸湿了我枯干的心灵……

在山的那边，是海吗？

是的！

人们啊，请相信——

在不停地翻过无数座山后

在一次次地战胜失望之后

你终会攀上这样一座山顶

而在这座山的那边，就是海呀

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一瞬间照亮你的眼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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