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总算过完了,我的感冒似乎也算过了一个段落。虽说蓝天白云还看不到,可是春的暖气似乎已经能够让人感受到了。去年冬天里我听说县上打造的林皋湖国际慢城景区被国家评定为AAAA级景区。我知道的,在我们国家,景区的最高等级是AAAAA级,能成为AAAA级景区也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林皋湖的变迁在我的心里总是留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所以我心灵空旷的时候,总是能够想到林皋湖,想到林皋湖的变迁。有点光阴积累的人都会知道,如今的林皋湖其实当年是修建的水库。
记得当年修建水库的时候,很是热火朝天。当时我还小,印象里去过一回。当时看到那场景,觉得和电影纪录片中修建红旗渠的模样一样。当时我去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只小麻雀,站在还没有完全合拢的土坝上,把小麻雀放飞了。看着小麻雀朝着水库中央飞去,我就担心它到底能不能飞过去,会不会掉在水库中央。后来的情形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是这件事情却一直深深的印刻在我的心里,怎么也都挥就不去。
后来大表哥从承德回来当知识青年插队锻炼,正好遇上建设水库,所以他也去了。我记得当时表哥回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城市回来的。可在林皋水库干了三个月,等到我再见他的时候,黑的就像是煤球一样。当时家乡的生活很困难,我记得表哥回来带着的馒头黑乎乎的,说是用大麦做的。可是我吃起来却觉得很香。表哥每次回来,奶奶都会给做好吃的。当年的好吃的也就是干捞面而已。所以表哥离开家乡去了部队,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还有这样的爱好,就是喜欢吃家乡的面条。
我隐隐的记得林皋水库修建好了,放水的那一天我是和爷爷一起去城北去看的。当时大渠沿上汇集了很多人。那时候可能是我很小的缘故,觉得水渠很大,水流过的时候也很是壮观。是实在的,当时的林皋水库还一个名号,叫跃进渠。几千年都是靠天吃饭的家乡人,突然间有了水利灌溉,心情喜悦那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了,我说林皋水库留给的淡淡忧伤其实和林皋水库的变迁没有关系。而是那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让我这一生都难以释怀。
修建水库的时候,我的一位远方的亲戚,据说他水性很好,可是有一天他在水库晚上休息的时候,和几位朋友去游泳,结果下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就是到现在我都能想起他当年的容貌,他喜欢总是把我架在脖子上。当时他都结婚了,可去世的时候,女儿还没有出生。当时我还没有觉得什么,可后来我长大了,才慢慢的觉得,人世间的不幸苦涩真的是来去无常。总是会给生命留下一种无奈。
还有一件大事,当时我已经入伍在部队了。一天早晨,我们正要去吃饭,结果广播里播到说家乡的林皋水库出现了翻船事故,三十几个人无一生还。当时真的算是天大的事情了。也是当年继天津渤海二号沉船事件之后全国的第二大惨案。细节是很多年后我回到家乡才知道一些的。没有亲身经历,听到的大多也都是道听途说。所以我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觉得林皋水库那些年留给家乡的辛酸和欣慰现在觉来都是一段值得记忆的历史。在黄土高原上,能有一座可以灌溉农田的水库,的确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当年我回到县上,很年轻,一直梦想着能写写家乡这座水库,能写写曾经为这座水库献出生命的人们。可后来我在采访过程中慢慢的改变了主意。我觉得不能去写,因为那是家乡人心中的伤痛,也是家乡人心中的自豪。既然人们已经慢慢的淡漠,我又何必去把那些伤痛重新揭开呢。尽管后来我放弃了,但是留在心中的愿望却从来没有淡漠过。不过那些年,我经常要去林皋水库,不为别的,就为捡拾心中的那些梦,那些眷恋,那些让生命刻骨铭心的记忆。
后来林皋水库被叫做林皋湖了。刚开始我还有些很不适应,觉得尽管水库和湖从实际的意义上讲没有什么本质的不一样。可是湖泊似乎给人的感觉总是天籁之意,可水库留给人们的却是家乡人生命的痕迹。但是时代变化了,人们似乎更加的崇尚自然留下的魅力。所以我觉得能在家乡这片深厚的黄土地上有一个湖泊,那也算是上天的造化,也算是家乡生命引以为自豪的荣耀。
听说县上要打造林皋湖,我还真的很激动。当时我听说要把林皋湖打造成家乡的一颗旅游明珠。我本来就崇尚旅行。我一直觉得家乡有着无与伦比的黄土地文化,有着和生命息息相关的文化底蕴。几千年了,不管是字祖仓颉,还是酒圣杜康,尽管他们的流传似乎没有给现实带来什么物质的需求,但是不能否认,仓颉文化,杜康文化,他们留给黄土地的魂魄却是无与伦比的。他们留下的文化精神到了今天仍然还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让世界惊讶,让一个民族久经不衰。
所以我想,既然我们已经把林皋水库改名叫做林皋湖了。既然我们要打造黄土高原上以水为圆的景色。这本身就是一种挑战,这本身就是展现黄土地上生命那种顽强和不屑一顾的气魄。记得打造都有一年多了,我才第一次去看。当我看到景区的规划,看到围绕着林皋湖所做的设想,心里不由有些感慨。记得当时我也曾经建议过,既然我们要把林皋湖打造成黄土地上的一颗明珠,我们就不该忘记林皋湖走来的历史。也许当时条件还不成熟,也许当时受到了很多自然条件的限制。我当时就想,要是能在林皋湖边上修建一座林皋湖变迁历史的博物馆,至少今天我们就会感觉到林皋湖的文化和生命意义是从什么地方延伸而来的。
去年休年假,去了一趟三门峡水库。我在那里看到了修建三门峡水库的博物馆。在博物馆里,我看到了一段历史,领略了当年修建三门峡水库的那种生命豪迈。还去了红旗渠,尽管现在很多水渠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效能,可是红旗渠博物馆却把一段让人刻骨铭心的记忆深深的留下了。就是那现在看起来很是落后的铁锹,还是那已经生锈的钢钎,还有那用藤条编织的安全帽。我当时就站在那些历史留下的什物跟前。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东西似乎不是原先意义上的那些工具,而是一种时代生命的化身,是我们民族从兴旺走向兴旺的历史见证。
去年大概是在秋季,我听说林皋湖国际慢城景区的AAAA级评定被批下来了。这对于一个穷乡僻壤之地来说,真的是很了不起的。要知道,AAAA级景区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它需要一定的硬件条件。可对于我们这个贫穷的山区小县来说,做成这一件事情,不付出艰辛是不可能的。去年秋天我去过一回,系统的走了一遍。现在的林皋湖说心里话,不管谁来看,都是黄土塬上值得骄傲的景致。我很赞赏设计者,也很赞赏家乡人的智慧和睿智。当然了,作为家乡目前唯一的AAAA级景区,需要完善的东西还很多。我觉得既然是黄土地上的景观,那么就不能没有黄土地生命文化的积淀。
我每次去都是从大坝开始走起。当我走到大坝对面的那个叫情人岛的地方,瞭望林皋湖大坝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无形的缺憾。其实能在黄土塬上出现这样明亮的湖泊,怎么可能会没有故事呢?当年的林皋水库,如今的林皋湖,我想要是真的能建设一座黄土地上关于林皋湖的历史见证的博物馆,也许如今留下的林皋湖景区就会融入黄土地,就会融入家乡人生命的记忆。
这些年我也喜欢旅行,去年有幸带着一帮人去大西北去考察学习文化旅游。当我在宁夏的沙坡头景区看到黄河绕过腾格尔沙漠,就要走进陕西的时候,那种黄河的咆哮,还有黄河上飘荡的羊皮筏子,特别是羊皮筏子上的人唱着陕北民歌,我当时就醉了,不是因为腾格尔沙漠,也不是因为黄河水,而是那我熟悉的羊皮筏子,还有那我都唱过多少年的陕北民歌。我明白了,不管什么样的景色,也不管是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文化的支撑,没有文化的浸润,总是会给前去感悟的生命留下遗憾,给渴望汲取精神养分的生命留下缺失。
还有甘肃武威的马踏飞燕。知道马踏飞燕很多年了。可是我却不知道它竟然是来自甘肃武威这座城市。我在那里看到了那座出土马踏飞燕的汉代墓穴。说心里话,要在我们家乡的土地上,随便出土一座汉墓,那也会是王侯将相的。然而武威人聪明,他们却把少得可怜的汉文化的遗迹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就是用一种民族的自尊心,把马踏飞燕这尊雕塑推向了全国,作为了旅游的标识。说真的,我走过一圈,除了独有的张掖丹霞地貌之外,我觉得家乡的林皋湖景区的硬件真的是一流的。它所承载的现代文明足够了。可是我们需要的是历史的展现,人们渴望满足的是曾经的故事。
昨天算是最近难得的好天气,于是我就去了。在县城还觉得温度不错。可到了林皋湖我才发现,吹来的西北风照样是刺骨袭人的。我独自一人走在湖岸边上那些精致的用木头加架起来的廊桥上。看着冬还没有走,但是春天就要来了的景色,那种苍天黄土的韵味,一下子真的把我的五脏六腑荡涤的干干净净……
林皋湖真的很美!因为看着它,我的心里承载了这片土地厚重的历史。看着它,我明白了什么才是家乡这片土地上生命的价值。很多东西真的是不可言传,只能意会的。作为黄土地上的荣耀,作为家乡的一段历史,作为生命的一种情怀,我想着,有一天人们会在这里解读到什么是黄土地,什么是黄土地精神,什么是黄土地生命不可磨灭的记忆……
喜欢黄土地的人们可以来看看,不说别的,就那种黄土地的沧桑,那种天地相融的意境,就会让人流连忘返,就会让生命的积淀又多了一份祖先的精神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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