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事变,是一场权力博弈,洪秀全、韦昌辉、石达开联合处死杨秀清,但彼此都有自己的打算,故而事变进入“下半场”。其中,洪秀全、石达开斗争最激烈。
从1856年11月,石达开打出“靖难”旗帜开始,到1860年7月,童容海等70位将领率20万大军北上,翼王与天王的权力博弈持续了4年,洪秀全是赢家。
李秀成明确说:“北王、翼王密议,杀东王,及其兄弟三人,其余皆不得多杀。”
但是,天京事变时,洪秀全没有书面文件,石达开又坐山观虎斗,韦昌辉独自承担杀东王责任,故而事态扩大,天京事变难以封刀。
事变2个月后,石达开才从武昌回来斥责韦昌辉,说他滥杀无辜。韦昌辉痛恨石达开故意迟到,又假装当好人,便动了杀心。石达开逃走,韦昌辉屠戮翼王府。
石达开回到湖北,组建“靖难”军团,要求洪秀全杀了韦昌辉。石达开大军朝着天京方向进军,并放下狠话:“不得韦昌辉狗头,则班师回朝,攻灭天京。”
“攻灭天京”这句话,意味着石达开压根不把洪秀全放在眼里。洪秀全是君,石达开是臣,岂能武力要挟君王呢?此后,洪秀全忌惮石达开,担心他可能成为第二个杨秀清。
石达开兵强马壮,韦昌辉处境孤立,洪秀全选择“丢车保帅”,杀了韦昌辉,大卸八块,首级送给驻扎宁国的石达开。
韦昌辉被杀,石达开回京辅政,当着群臣之面让洪秀全杀了燕王秦日纲、佐天侯陈承瑢。起初,洪秀全打算让秦日纲、陈承瑢制衡石达开,无奈翼王强悍,他只好妥协。
秦日纲、陈承瑢被杀,洪秀全为了防止石达开一家独大,便册封洪仁发、洪仁达为王,一起参与政务,分割石达开的权力。
太平天国,实行“军师负责制”,天王是虚位元首,军师实际掌握朝政。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都是“军师”,石达开则不是。此时,4位军师已经出局,石达开也得不到军师头衔。
臣子权力大,君王忌惮,这是正常现象。如此,洪秀全掣肘石达开,也是君王正常的做法,石达开应该理性看待,从容应对,但他太年轻了。
石达开辅政,才25岁,不够沉着冷静。洪氏兄弟的掣肘,让石达开不满,他干脆率兵外出单干,还带走了10万大军,并拒绝洪秀全的“回京哀求”。
强敌环伺,清军反扑,洪秀全需要石达开,故而废了洪仁发、洪仁达王爵,并多次派使者去安庆,劝说石达开回京。但是,石达开全部拒绝,铁了心要单干。
1857年5月,石达开外出单干,他已经输给了洪秀全。石达开单干,不断强调自己忠于太平天国,为何不遵守天王圣旨呢?群臣送来的“求情表”,石达开也不看一眼,毫无情义。
洪秀全表面上输了,实际赢了,因为天王已经妥协,做出巨大让步。石达开不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非要率兵外出单干,着实是一个败笔。强敌还在,岂能自己闹分裂呢?斗而不破,这是君臣权力博弈的规则,石达开不懂。
石达开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洪秀全,25岁的翼王还是太年轻。接下来,洪秀全一次反击,让石达开陷入被动。
洪秀全是君王,有道义上的优势,且依靠太平天国这个平台,石达开斗不过他。
1858年,石达开进军福建,试图开辟闽浙根据地。此时,杨辅清在闽北打下了几个城池,给翼王提供了平台。石达开想要在福建站稳脚跟,必须靠杨辅清。
洪秀全为了削弱石达开,决定把杨辅清拉回自己这边。洪秀全派使者前往福建劝说杨辅清、杨原清、杨宜清、杨雄清、杨英清兄弟,给他们带来“惊喜”。
杨辅清是杨秀清弟弟,天京事变前离开南京,前往江西作战。杨秀清被处死,杨辅清担心受到牵连,不敢回京,只好去福建作战,建立根据地,保全家族。
石达开单干,拉拢杨辅清,一起联合作战,建功立业。那么,杨辅清为何与石达开决裂呢?两个原因:洪秀全告知杨辅清事变真相,石达开也是密谋之一;洪秀全许诺给他“中军主将”职位。
“中军主将”是什么地位呢?太平天国实行“五军主将”制,分管军务。杨秀清是中军主将,萧朝贵是前军主将,冯云山是后军主将,韦昌辉是右军主将,石达开是左军主将。
天京事变后,洪秀全重组“五军主将”,前军主将陈玉成、后军主将李秀成、右军主将韦俊、左军主将李世贤。“中军主将”,则是洪秀全的铁杆亲信蒙得恩。
蒙得恩没有能力,也没有威望,其他人都不服。如此,洪秀全决定选择新的中军主将,他把目标对准了杨辅清,让他担任杨秀之前的职务,寓意深远。
“中军主将”杨辅清,意味他地位在陈玉成、李秀成之上。对太平天国而言,杨辅清此时战功微弱,贡献并不大,却能成为陈玉成、李秀成的上级,杨辅清自然对洪秀全感恩戴德。
跟着石达开作战,什么也得不到,还不如回归朝廷。杨辅清率4万兵马从福建进入江西、皖南,与石达开分道扬镳,对翼王而言是一次重大打击。
没有杨辅清协助,石达开不但丢光了福建,还被清军一路吊打。林彩新看到石达开表现太差,也率5万“花旗军”出走;石镇吉、石镇常也出走,他们前往两广作战,与翼王主力脱离关系。
队友纷纷离开,石达开只好放弃建立闽浙根据地的想法,重新策划进军四川。为此,石达开退出福建,攻取江西南安,制定“入川计划”,无疑是一个错误。
四川建立基业,只能是偏安一隅,不是争夺霸业的理想之地。一旦中原稳定,四川政权只能等着被消灭,没有悬念。
1859年,石达开从江西出征,准备去四川。但是,石达开非要中途留下来攻打宝庆,与清军拼消耗,被刘长佑、李续宜反杀,10万大军溃败,被迫推入广西。
进入广西后,石达开一路吸收天地会、流民、散兵游勇、地痞,得到了20多万人马。20万人,战斗力不强,但可以慢慢训练,但石达开已经没了斗志。
石达开驻扎宜州,没有增援天地会“大成国”抗清斗争,也不派兵支持正在攻打百色的石镇吉。结果,“大成国”被刘长佑的湘军扑灭,石镇吉、石镇常被土司袭击,凌迟处死。
石达开此举,寒了将士的心。此时,脱离石达开2年的杨辅清,已经册封辅王千岁,在皖南开拓了根据地;陈玉成、李秀成则准备东征江浙,威望如日冲天。
杨辅清的“示范效应”很强,对翼王麾下将领很有吸引力。彭大顺、童容海、汪海洋等70位将领,分批北上,拉着20多万人马回归天京朝廷,石达开无法去阻止,差点成了光杆司令。
20万人北上,在江西遇见李秀成、李世贤兄弟,并加入他们阵营。洪秀全为了拉拢更多翼王兵马,给这支北上军团取名“扶朝天军”,还让他们参与东征,分享江浙财税这块蛋糕。
东征江浙后,脱离石达开北上的将士,基本都能封王,得到领地。例如,吉庆元封养王,童容海封保王,谭体元封偕王,汪海洋封康王,等等。
“扶朝天军”北上,标志着洪秀全与石达开持续4年的权力博弈结束,洪秀全是赢家。29岁的石达开,输给了46岁的洪秀全,翼王的政治手腕太差。
石达开被部下抛弃,他陷入了绝望,一度想投降清军,并归隐山林。但是,石达开的书信没能送到刘长佑手中,湘军又加大围剿力度,故而没能如愿。
“大成国”灭亡后,天地会余部投奔太平军,石达开得到5万人。此时,广西连续遭受战火,无法给军队提供补给,石达开只好继续策划入川,走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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