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站在院子里,枣花簌簌落在他的衣襟上,他浑不在意,眼睛只是盯着远处一辆小货车,它停在维尔家门口已经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小时,好像一个世纪那样长,杰拉德几次想走上前去,看看那辆车的主人是谁,车里装着什么。
可是想起前天的经历,他忍住了好奇心,只是站在院子里朝那边张望。前天,他闲来无事,给自家的院子浇完花后,又漫步到维尔家,看见他院子里的花都蔫了,想来维尔又是几天没回家,于是他从拿出维尔留给他的钥匙,打开院门,散开水管,拧开龙头,专心致志地给那些花浇水。
大约半小时后,一辆警车驶来,在维尔家门口停下,一个警察走下车,询问杰拉德在干什么。
杰拉德告诉他,帮邻居浇花。警察问杰拉德是什么人,杰拉德说,自己目前无业在家。警察要他拿出证件,杰拉德说自己的证件没带在身上,要回家取。
于是警察掏出手枪,指着杰拉德的头,叫他趴在地上。杰拉德仰起头:“警察先生,你这样对待我,是对的吗?”。
警察没有说话,他让杰拉德趴在地上,同时用对讲机呼唤其他人员前来支援。杰拉德心里真是烦燥,自己做件好事,就这样被误解。
误会总归是误会,维尔在得知警察如此对待杰拉德后,亲自打电话去警察局,向局长投诉,他说那位警察明显是故意的,这个街区几乎所有的警察都知道杰拉德是守法安份的公民,也知道过去十年,杰拉德一直住在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局长礼貌回应着维尔的投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此类事情。
这就是杰拉德现在想过去又不想过去的原因,他害怕又有人打电话给警察,举报他出现在邻居家的门口。
杰拉德总能感到这个街区,随时有一、两个人时时刻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论杰拉德怎么展示自己守法的一面,他们心底总是把杰拉德自动归入「不法分子」。
此时维尔家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健硕的男人,他提着一个大包,包里应该装满了东西,那个男人拎着包,显得并不轻松。那人走向小货车的时候,还警惕得看了看周围。
而在他身后,维尔的房子里没有人出来相送。杰拉德心里紧张起来,很明显,这似乎是一次入室偷窃。他拿出手机,迅速拨了维尔的电话,可是电话中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消息。
杰拉德蹲下身,在花园里角落中的工具箱里拿出望远镜,将身子隐匿在花丛里,打开望远镜前的盖子,将它对准那辆小货车。
杰拉德在望远镜的镜头里看着小货车,嘴里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在杰拉德望远镜的镜头里,除了正常的近距离画面外,还呈献了很多其它的信息。
杰拉德的望远镜集很多高科技于一身的侦察设备,在镜头里,杰拉德看到屏幕上显示出了那辆小货车的信息:RS12,隶属单位:五局特别组。
杰拉德之所以发出那一声,就是因为自己也是五局特别组的成员。作为这个国家最为机密的行动人员,也只有在杰拉德的这个望远镜里,才能显示它的编号。杰拉德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特别行动小组要从维尔家拿出一大包的东西?
杰拉德继续在镜头里观察着,那个壮硕的男人打开车门,把行李扔进去,走到车的另外一侧,打开门,准备上车。这时他的电话响起,男人手扶着车门,站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而在杰拉德的镜头里,根据嘴型,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那个男人正在说得话:“是的,长官,东西都拿到了。嗯,是的,您的邻居刚才在那边张望,他好像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过来。
嗯,是的,现在他回去了。。。。好的,明白!”。接听完电话,男人上车,启动货车,绝尘而去。
杰拉德放下望远镜,嘴角浮上微笑,他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永远文质彬彬,温文而雅的维尔,居然和自己一样,同属于五局特别组,而彼此却从不知情。
过了一会儿,杰拉德心里也不禁感叹,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上级就会命令自己搬离这个社区,重新选择一个新的地方。
今天望远镜头里存储的信息,会被上传到五局情报室,局里应该马上就会意识到,他已经获悉了维尔的身份,依据规定,他必须要离开了。
杰拉德回头望望院中开得娇艳的花朵,有些不舍,步入花间,漫想着过去在此生活的点点滴滴,念起自己即将飘零渐远,却带不走一片花朵,心里不免凄凉。
回首过去二十多年,好像就是做了几场梦,每一场梦醒的时候,都要奔赴一个陌生之乡。在每一个新的地方,又都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杰拉德以为这次是他一生梦终结的地方,可是却想不到,自己和维尔都在同一相梦里。
杰拉德的手机响了,不是他现在身上的这部手机,而是在花丛里那一台,他知道,起风了,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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