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是样样通,样样松。”我妈过去常说这句话。我理解她的意思就是爸爸是一个杂家,但是没有一样能做得好。但从她说话的神态看她还是夸奖他的。
老爸确实有不少本事,能文又能武。
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文艺宣传队,他不仅是演员还是队长。那个时候乡里有一帮城市来的下放青年,他们都是宣传队的文艺骨干,爸爸带着他们去县里参加汇演,还拿了大奖呢。爸爸自己也上过场,小时候我看到家里有张照片,爸爸饰演样板戏里的“洪常青”(京剧《红色娘子军》男一号),他那手一扬,还真有点气壮山河的架势。
爸爸还会拉二胡,尽管听起来不专业,但也能拉个《二泉映月》。我不知道那把二胡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一个竹筒、一块蛇皮、两个轴、两根弦组合到一块儿就成。有时候线断了,剪掉一块再按上接着用。它就像掉了牙的老头,拉出来的声音吱吱呀呀的。我上小学的时候,爸爸托人让我进学校文艺队时我就带着这把二胡,那两个轴还不是双胞胎,一长一短,活像个丑八怪,人多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爸爸也是当地有名的笔杆子,后来被调到市里的文化馆专门从事写作。他创作的戏剧在省内多次获奖。我现在能写几块儿小戏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爸爸会干木匠活。好像是自学成才吧。我在大学念书的时候经常去姑姑家蹭饭,为了表达谢意,姑姑家表哥结婚的时候,爸爸亲手打了一个“高低高”组合柜和一对儿沙发,沙发还包了个皮革面,完全不输名牌“舒丽雅”。还有,我家搬上楼的时候,我爸亲自装修,整个窗框包脸全是他一人干的。
爸爸也是一个不错的瓦工。当初家里从农村搬进城,很多瓦工活都是爸爸自己干的。房子旁边的厦子,四周的院墙,爸爸操起泥抹子,就像个勤奋的小蚂蚁,每天干一点,最终把这些东西都置办齐整。
爸爸养得猪又大又壮。刚搬到城里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很拮据,爸爸和妈妈开始养猪。猪没有食料,爸爸每天早晨在上班前都要到附近的酒厂去挑些酒糟,回来把酒糟和米糠搅合一起,再抓一小把玉米面子撒在表面,猪们便哄抢起来。只看见一个个呱嗒呱嗒地把头埋在猪槽里,个个都是好酒量,吃饱喝足就醉醺醺地睡觉了,不长肉才怪呢。
在我的眼里爸爸无所不能。至于妈妈说爸爸“样样松”,我替爸爸感到不服气。我想起那句小品台词,“你要什么自行车?”,这要求也不要太过分了。
以前妈妈说我随了爸爸,对什么都感兴趣。我也承认自己爱好不少,但都不精。但不管怎么说,披上这个“爱好广泛“的大氅,也能呼啦一阵子。
我爱读书、爱写作、爱运动、爱旅游、爱唱歌、爱朗诵…..前些时候,学过《易经》,64卦背得滚瓜烂熟,还学过穴位按摩……尽管我是英语教育硕士毕业,却想过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但是这个现在看来是要泡汤了。
最近,一个会拉二胡的老领导与我偶遇,他力劝我把二胡捡起来,说这能让我多活二十年。我一激动,上网买了5本书,在家疯狂练了两天,找回些感觉。老领导还帮我约了个专业老师帮我指点指点,他相信我若坚持,两年后必定成为一把好手。
“老闺女,你整天学这学那的,可别累坏了!”老爸说我学杂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老爸呵呵地笑,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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