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 原名薛择明
暮色吞噬了最后一个,白昼赐给的煎饼,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像拉满的弓,强有力的向连绵起伏的西山顶峰压了下去。
撒在天边的云朵像倾斜的火海,浪花翻滚着,波澜壮阔。燃烧着道路、树木,田野和村庄。
一群觅食归来的乌鸦,驮着辛酸与疲惫,缓慢的飞向了所谓梦的故乡的地方。那是一个几只树枝搭成的安乐窝,只有在梦里青虫和甜嫩的冰草牙儿是心灵最好的安抚。
红砖砌成的老墙将影子伸向了窗内,快到了那幅画着松树的画上。
贪婪的白猫缩在墙角,几乎找不到它的眼睛和尾巴,简直就像刚擦完家具的旧布一样。
风的哨子里一缕缕青烟袅袅腾空而起,天马行空般,又像龙飞凤舞,最后不知是否和云融为了一体,还是蒸发了,消失在了比天空更高的地方。
灶膛里的麦秆思想开始升华,彼此,温暖着对方,舍身为主人配合着晚餐,它们对自己的行为互相致意鼓掌。
院外,在那棵百年老槐下,在那长条的石凳上,坐着一个老者,神态安详,泰然自若,镇定稳重,戴着黑框眼镜,摇着一把诸葛扇,银白的胡须微微上翘,透过光亮仔细一看,多像二月河的冰呐,他望着西山上的雷霆台、望着美丽的晚霞、望着那片玉米地。接着他摸了一下身边的紫砂壶,轻轻地拿起又轻轻地放下,这个动作是他一生养成的,不知重复了几千上万万次,点头微笑,抿了一小口茶,这一小口未曾直达胃肠,只不过润了润喉咙,茶的味道是这世界上最香甜的,只不过没有几个人能喝出来,他们都一味的叫苦喊涩。
冷气开始下降,树叶随着风的骚动,开始洽谈今夜的星辰走向,和明日的天气如何。
顺着葵花栅栏的小径,一个大约6、7岁的小花裙子飞奔而来,如果西山看见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只最美丽的蝴蝶,在给神秘的黄昏献舞呢。
爷爷’爷爷’,我的字练完了’。
是吗,老头用露出青筋的手接过来一看,四尺裁开的宣纸上,东倒西歪的写着:三、山、石、中、人。这根本就谈不上任何笔势与结构的,但写的天真无邪。
老头将小裙子搂在怀里说道:“我的芝麻花又张高喽,写的都不错”。
他神情专注,严肃而又和蔼的又说:“兰兰啊!爷爷写了一辈子的字,这个一撇一捺的字啊,最不好写,爷爷始终觉得没写好啊”!
小裙子张了半天嘴,似乎丈二的和尚,她惊讶的说:啊!有难吗?
这时,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大院的东南角传了过来,
“吃饭啦”!
那是只剩三颗牙齿,摇摇欲掉的老太婆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其中有老头最爱吃的荞麦饼,这些家常菜老太婆给老头做了一辈子,也喂养了小裙子的爸爸、叔叔,姑姑和哥哥,对于老太婆的菜,老头一贯称好。老太婆边走边用沾满油点的帆布围裙擦了擦手,搀扶起老头,拉着小裙子向大院走去。 三个背影消失在了这神秘的黄昏里。被一扇苹果绿的铁门关上了。
院内,在饭菜的香味中老头给家人讲到说:“兰兰的字虽然没有空灵飞动,气势磅礴,雍容姿媚,但另有一番趣味呀,日后的成就在于勤练”!
小裙子并不知道爷爷说的什么意思,从表情上看,爷爷是在褒奖自己,她随即夹起一小片肥肉放在了老头的碗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饭桌上的气氛充满了幸福温馨。
黑夜笼罩了大地,温馨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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