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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作者: 强说愁 | 来源:发表于2016-07-09 12:00 被阅读11次

    今年大年初三,因为平时很少有机会碰面,所以那天来家里拜年的表兄妹都没有回去,五六个年轻人围坐在桌前喝酒唱歌,好不热闹。

    席间不知为何有些冷场,作为主人兼大表哥的我自然要负起调节气氛的责任,思来想去便提议在座的每一个人来一次“微出轨”——在不闹出大动静的前提下,做一件一直想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做过的事情:有人天生胆小,选择当众唱歌;有人与父母关系紧张,选择打电话给爸妈说些没说过的话;有人没喝过酒,选择了一瓶啤酒......轮到弟弟的时候,他目光闪烁,突然噌的一下站到了我面前。

    “哥,借你电话给我一下,我要和班上一个女孩子表白。”

    我这才发现,那个还需要我给他讲故事才能入睡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已经长得和我差不多高的“小男人”了,青春的荷尔蒙种在唇上的种子已经长出了灰灰的胡须。

    “失败了不许哭,成功了爸妈那我帮你”

    说完,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姑娘。

    弟弟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家里的苦日子大都在他记事之前,他幸运的有一个物质丰富的童年,而不用像我把别人分给的泡面调料包当做最美味的零食。但我出生的那两年,村上每几个月就有一个伙伴出生,一直凑够了葫芦兄弟,而弟弟出生的那几年,就只有他一个。他一直只能和我们这些“大孩子”玩,直到他五岁那一年,邻居家的姑姑把她在广州的女儿带回了老家让老人照看。至此,弟弟才有了同龄的第一个玩伴。

    从那时起,你总是可以在村里的路上看到手牵着手狂奔的他们;你总是可以在地里的石头上看到一本正经玩着过家家的他们;又或者你会发现他们躲在角落一动不动,看见你还面露惊恐的对你说“哥哥赶紧过来,奥特曼在外面打怪兽”......

    弟弟说他喜欢小姑娘的长发,已经忘记了他那乱七八糟的理由,但总是能记得一说起小姑娘的时候他发亮的眼睛和嘴角的微笑。那时处在青春期的我刚好能明白,那心里纯纯的如栀子花开的味道。饱受讥笑的自己更不忍心和弟弟开句玩笑,怕断送他人生中第一次对异性那么单纯而洁净的思慕。

    有天,村上的小孩都要去卫生所去接种疫苗,对于很多小孩,这一定是“惨绝人寰”的一天,队伍里的小家伙们大都紧张兮兮的躲在家长的腋下,弟弟或许因为和体弱的我经常关顾这里,所以显得比较轻松,而小姑娘和她奶奶刚好排在我和弟弟的前面。

    小姑娘进去之后,预料之中的传来一阵大哭声,弟弟突然皱起眉头,我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了就把耳朵堵起来”。

    弟弟奶声奶气的答道:“不是,我觉得她哭的好辛苦,我好想替她”。

    我突然有些怀疑,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我是否能说出同样的话,那么善良的心意。

    那一年多的时间,晚上睡前我们聊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小姑娘了吧。

    “每一次我们跑都是我牵着她,因为她的手那么小,小到我能把她包起来,我牵着她才能牵得稳。”

    那一定是在村上的小路上乱跑的两个疯孩子,一只手紧紧的牵着另一只手。跑累了停下来,两只小鼻子在呼呼的喘气,两张小嘴巴却在放肆的笑。

    “她的脸像桃子一样,有好多细细的毛,亮晶晶的,好好玩!”

    那一定是在村口的大石头下,两个小孩正在虔诚的看着蚂蚁搬家。阳光透过石缝照在女孩身上,逆着光,女孩脸上的汗毛软软的站着,清晰可见。

    弟弟零星的语言里,其实是无比深情的凝视。

    一天天过去的日子像给这两个小伙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绳,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直到一年多后,女孩的妈妈要把她接回广州读书了。

    刚知道消息的我感到好紧张,我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那颗幼小的、伤心孤独的心灵。我想我能做的只有陪伴。

    弟弟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那天晚上快睡觉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哥,在广州是不是说的话和我们不一样?”

    “是的,广州人说的叫做粤语。”

    “那XX(小姑娘的名字)用粤语什么说?”

    “XX”

    “哈哈,XX,听起来好像叫我们家小猫,明天我要去学给她听.....”

    小姑娘还是跟着妈妈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念弟弟,倒是弟弟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村里撒野的奔跑,在石头下看蚂蚁,五点半准时的守着他的动画片,仿佛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小姑娘,唯一留下痕迹的似乎就是写在墙上的小姑娘妈妈的电话。

    小姑娘走后好几个月,我正在楼下做饭,在楼上看电视的弟弟突然冲下楼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仅仅的捏着什么东西,气喘吁吁的对我说:“哥,你看,XX的头发!”

    我把脸凑近去看,才清楚地看到被用力捏到发白的两个小指头间捏着的是一条长长的头发。

    “我刚才在翻看我的彩笔,突然发现彩笔下面有这根长长的头发,我想一定是之前我们一起画画的时候她不小心留下来的,你说是不是?”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他,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轻轻的问他:“那你要留着吗?”

    怀中的弟弟用力的摇着头,然后转过脸去,贴在我的胸前嚎啕大哭起来,一颗颗滚烫的泪透过衣服灼烧着我的胸口,而那根长发还飘在那用力到发白的两个小指头间。

    “哥,还你电话。”

    “女孩子答应了吗?”

    “嘿嘿,你猜”

    看着他满面的春风,不用猜也知道了结果。但我想他也一定猜不到,当年的那根头发被我贴在了一本日记本上,旁边写着:

    妾发初覆额

    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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