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描绘的三体世界里,三体文明处于毫无规律可言的乱纪元,即便偶尔到来的恒纪元也无法确定能持续多长时间,这让身处恒定世界的地球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量子力学领域,早在1927年,年仅26岁的沃纳·卡尔·海森堡便提出了不确定性原理(Uncertainty principle),一个微观粒子的某些物理量不可能同时具有确定的数值,其中一个量越确定,另一个量的不确定程度就越大。 此学说帮助海森堡在5年后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引用海森堡自己的原话:“在因果律的陈述中,‘若确切地知道现在,就能预见未来’,所得出的并不是结论,而是前提。我们不能知道现在的所有细节,是一种原则性的事情。”
在发现澳大利亚的黑天鹅之前,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黑天鹅”曾经是他们言谈和写作中的惯用语,用来指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但当一只黑天鹅出现时,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崩溃了。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在他的著作《黑天鹅》里,把那些在人们预料之外发生并改变一切的不可预测重大事件比喻为“黑天鹅事件”。
事实上,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就会走向死亡,这是已知的结果。但独立到每个个体,你无法在他出生的瞬间判断出他是寿终正寝还是因为疾病、意外、战争或者其它,也无法判断他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哪一时刻离开世界。
《三体》和《黑天鹅》里共同引用的一个例子是“农场主理论”,一群养在农场里的火鸡,如果每天11点的时候得到农场主的喂食,它们中的某一只科学家由此总结出了一个恒定的规律,农场的世界每天固定时间有大量食物从天而降。当他把这一守恒定律在感恩节这天作为活鸡世界的基础理论宣布时,灾难降临了,农场主在这一天不再喂食,而是把火鸡做成美食送上餐桌。
人们喜欢寻找规律,这是进化所致,因果律的存在可以帮助人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可一旦形成惯性,在危机显现时,就越无法适应。 历史学家在解剖分析每一次改变历史的重大事件时,总会在事后找出无数种原因,这些分析无不有种种蛛丝马迹可以让人相信历史并非偶然,但若身处巨变之前,却无人可以扭转狂澜。
人对自己的预测能力无比自信,可惜错误率却高得可怕。远的不说,21世纪开始至今不过短短17年,回顾人类在世纪初的预测,与今天的社会发展大相径庭。 每一次历史的巨变,科技的发展,人类的进化,癌细胞的突变,都是跃迁的结果,并非按照人们预测的稳定弧线增长。
年初一个高速收费员的自白“我今年36岁了,除了收费啥也不会”曾引爆网络话题。36岁“高龄”收费员已经习惯了每天在收费站的重复劳动,并把这视为永恒的规律,结果自己变成了农场里的火鸡,在感恩节被送上餐桌。
歌者文明在探测到太阳系文明时,随手丢出一片二向箔,便让整个地球文明摧毁。面对这种超出地球科技的降维攻击,就是一次极端斯坦的突发事件,生存下来的只有肺癌晚期无可救药的云天明及少数人,并提前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程心躲过最后的宇宙崩塌,最后成功为人类这个宇宙中不起眼的种族保留了文明种子。
黑天鹅事件的逻辑是,你不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事更有意义。你知道的和你以为你知道的并非事实的真相。生活在今天的世界需要无穷的想象力,而想象力正是现代人最缺乏的技能,更可怕的是,没有想象力的人正在压制其它有想象力的人,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36岁的收费员没有想到人工收费有一天会被机器取代,火鸡无法想像自己所处的宇宙会把自己送上餐桌,地球人没有想到宇宙会二维化;但是马云一开始就计划了让人工智能取代重复劳动,农场主一开始就计划在感恩节烤火鸡,歌者文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让自己文明二维化的准备;你的无法想像是别人的早有预谋,想象力的缺乏让你无法站在更高纬度参与谋划并得以躲过黑天鹅事件的袭击。
人类没能读懂云天明隐藏在三个童话故事里暗送来的情报,在二向箔的打击下全体灭亡,只有程心和关一帆侥幸使用超大功率曲率逃离灭族的命运,甚至在小宇宙中得以生存到新宇宙诞生。你不必指望自己拥有程心超级无敌的运气加持,却人人都可以成为无药可救癌症晚期看起来无解的云天明,在我们误以为模式化的世界中,应对远比我们想象更复杂的真实世界,并得以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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