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花,飞舞着,又把人间披上洁白的衣裳。又下雪了,回忆总想哭,突然就弄红了时光的眼眶。
芽芽说,我想去看一场雪的花。苍白的时光,在那个夏天有些冰凉刺骨。
炽热的阳光,把年月灼穿一个洞,留下缝补不上的风霜,把青春放逐在一场荒芜之中。
在充满医药水的房间里,芽芽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世界说,我想像那些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低落的情绪中,有着强烈的渴望。随着一声轻叹,伸出的手又无力的落下。
蓝天白云,微风不燥,一声声蝉鸣声偷偷窥视着刺探生命的意义。
芽芽病了,那突如其来的白血病,如同一只恶魔伸出的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生命的喉咙。
抽血,检查,化疗,吃药,打针,瞬间就把如花的生命剥夺了一半的色彩,慢慢地凋零成一地的挽歌。
芽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因化疗而大把掉落的头发,仍坚强的对着自己笑了笑。
突如其来的意外,成了一场渡不过去的劫。谁也不知道惊喜与意外,哪天就会降临。
戴上帽子,芽芽又把那病号服整理了一下,拿出手机拍了个美美的照片。
打开微信,在点开分享的片刻,芽芽又返回了所有界面。或许,她们都不愿意见到我现在的模样吧。
或失或得的心情反反复复的沉浮着,怎么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怎么突然,就再也抵挡不住的痛哭了起来。
一声声哭泣之中,掩藏着多少的心事无人顾问,多少的无奈与不甘无法得到申诉。
有些痛,有些疼,芽芽在情绪之中晕了过去。顿时,慌乱的脚步声,叫喊声,将那个璀璨的夏夜淹没。
雪的花纷飞着,洁白无瑕的世界被装扮如童话世界般。
那些在雪地里打闹的人,带着欢笑,带着红扑扑的脸蛋,无惧于冬天的寒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芽芽,在这个世界,不停的行走着,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芽芽不停的向那些人打着招呼,却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芽芽向她们奔跑过去,身躯却直直的穿透过了她们。芽芽有些惊愕,有些错不及防。
原来,这个热闹的世界与她无关。
芽芽一路走,一路找寻的自己的朋友。大雪纷飞,覆盖了从前的时光。
谁能把谁遗忘呢,不过是一场逐渐散场的电影。
雪的花,慢慢堆积,装扮成一个个人的模样。芽芽去见了许多想见的人,说了许多想说的话。
最后,芽芽发现自己如同雪的花般,慢慢的消散于人间。
没有人知道她曾来过,犹如自己与自己的一场告别。
雪的花,有些过分的美丽,把一切都伪装的很好。
芽芽醒来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还是那熟悉的病房,还有床边打着肫陪伴的亲人。
有些东西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即使当生命最后凋零的时候也难以弥补那些缺憾。
父母憔悴的身影,逐渐冒头的白发,都深深地刺痛着芽芽的心与时光。张口的无言,她们不说,芽芽也不说,就当彼此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只是生病了,还会好的。
芽芽说,那种无力感比病痛来的更凶猛,当你恍然大悟的时候,一切都有些晚了。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这是芽芽对她的父母亲说的。最为真挚简单的话语,一些人,一辈子却都不曾说出口。
父母亲拼了命的安慰着芽芽,笑着说,很快就会好的,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芽芽知道,她在父母亲的脸上看不见的情绪,都藏在那一双双眼眸的背后,有着看不见的风霜肆虐着。
大爱无声,生而为人,也只能是拼了命的保护好生我们的人和我们生的人。
芽芽记得,她昨天晚上的梦,她看到父母亲对着她的照片整整的看了一晚,她哭着陪了她们一晚。
梦终究只是梦,还是会消散的,不是的么。芽芽宁愿梦不要醒来,至少不必赤裸裸的去接受一场早已注定的伤痛别离。
芽芽看着从窗外透射过来的阳光,伸出手,从指缝中看去,仿佛看见一个天使正向她走来。
七七来看芽芽了,她最亲爱的宿友加死党。看着芽芽那日渐消瘦的身影,喉咙有些堵,眼睛有些湿润。
七七走过去握手了芽芽伸出去抵挡阳光的手,我来看你了,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七七只能故作镇定的问候着。
芽芽笑了,你又来了,不用老是往我这跑的。七七也笑了,又没多远,这不是想你了嘛。说完凑在芽芽的脸上亲了两口。
七七与芽芽分享着最近的心情与发生的事,偶尔能听见她们俩欢笑的声音。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芽芽听着七七的讲述,逐渐的眯上眼睛沉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丝丝的笑容。
七七帮着芽芽盖好被子,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医院外的灼热空气让人有些窒息,七七想着芽芽越来越严重的病情,泪还是藏不住的流了下来。
要多少的时光才能换来一个健康的生命呢。七七不知道,只是在心中有些痛恨时光的不公平与命运的无常。
正如芽芽自己说的,像她这么可爱乐观,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人,怎么偏偏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魔爪呢。
或许,是上天的忌妒吧。
芽芽,在七七走后就睁开了眼睛。有些事情彼此都不提及,却越是堵在心口难受。只好彼此者假装着,只好假装彼此都懂了。
做人已经那么累了,又何必假惺惺的想要逃呢。
芽芽知道,她已经牵动着太多人的心了。她开始慢慢的拒绝亲朋好友的探视,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她人生最后狼狈不堪的模样。
芽芽说,当我走的时候,记得把我打扮的漂亮些。
这一生,谁送走了谁呢,留下了带不走的故事。
小鲸去看芽芽的时候,正是它昏迷的那个晚上。她在门外,看见芽芽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刚想开口的言语,又瞬间吞回了肚子。
小鲸,没有去上去安慰打扰芽芽。或许,这是芽芽唯一宣泄心情的方式了吧。
曾经的最佳损友,最佳闺蜜,一起撩过的帅哥,一起仰望过的天空,一起同床共枕的日子,一起分享心事的时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数不清,也数不过来。
突然间脑海中涌现出的一幕幕,小鲸才发现,她们原来一起渡过了这么多美好的时光。看着房间芽芽掩面哭泣的样子,小鲸的心忽然之间感觉空荡荡一片,仿佛有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悲伤难过嘲笑着时光,小鲸仿佛看见自己心被人捏住,好痛,好疼。
最是深情,最是相顾而无言。两小无猜的两人,怎么能独留自己一个人在这荒凉的人间行走呢。
有些人,走进了彼此的生命,便是彼此一生的守护。谁先离开,谁都会痛彻心扉。
说好的一生呢,怎么就要说散就散了呢。
在芽芽昏迷的片刻,一直注视观察的小鲸就冲了进去。直到芽芽的父母亲处理好一切事宜之后,才安然离去。
虽然,生命处于绝境之中,但还是会有希望的暑光与奇迹出现。
芽芽说,她要在最深的绝望中,看最美的风景。
当所有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医院传过来了一道好消息,找到了与芽芽相匹配的骨髓。
所有笼罩在人们心头的乌云瞬间被拔开,终是守得云开见天日。
芽芽听到传过来的消息,笑着笑着就哭了。喜极而泣的并不只只是芽芽,还有她的父母亲,七七,小鲸,还有那个一直未出现在故事里的和尚。
雪的花,又落下了,盛放在了人间江南。似是庆祝,似是祝贺。
芽芽在手术过后,身体已经在逐渐的恢复了。只要不出现排斥与不良反应就好,幸好,一切又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雪的花,不停歇的飘落着。
芽芽肆意妄为的在雪地奔跑着,呐喊着,像一个雪中的精灵般,旋转,跳跃起舞着。
当所有的苦难全都变成给予,还有什么不可及呢。
芽芽看着这一场雪的花,落下的失而复得欣慰的泪水。
那些人,都还在,人间也还在。
雪的花,如同地狱之中开出的花,驱逐着一切的黑暗。
芽芽伸出手,捧着掌心落下的雪的花,犹如最美的凋零。
转个弯,故事走到这里就要走到结束,有点欣慰,有一点意外,结局并未向着写之前预定的方向走去。
写之前我与芽芽与小鲸发着简信说,如果我说,把你们几只都写进一个故事会怎样。
她们说,可以,不错。
芽芽看了开头说,不够悲伤。
小鲸说,你准备写几个人。
我说随着故事情节而变化,总归要写的挂掉一两个。
小鲸说,把你写挂掉。
我笑了笑说,我是作者,岂是能挂的。
我说,我要它在地狱中开出花。
这个晚夜,我们在这个故事里又重活了一次。
雪的花,有些情绪,委屈地说,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上我,还这么悲催。
我瞄了雪的花几眼,雪的花有些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了。
雪的花说,我们都是从天上落到地上的花,途径着每个人的人间。有的存活于心,有的消失于眼眸。
雪的花,不屈的落下,吟唱着一首首最美凋零,书写着一首首生命的战歌。
雪的花说,这个虽故事结束了,但下一个故事我们还会再继续,属于我们的故事永远都不会走向终点。
若再遇见,定不负遇见。
岁月拾遗
山川异域
秋月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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