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超凡
生活,其实就是被生下来,活下去。一个人,首先需要顺利地走过生门,才能奢望人生的幸福、快乐、美满、成功,甚至是失意、难过、悲哀、痛楚。
今天开始,我重新审视我自己,也重新认识看待别人,重新审视我与所有人的关系。对于所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我给予深深地钦佩,能被母亲生下来,健康亦或是带着缺陷地活着,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昨天,我在红十字医院里,坐上了从喜悦到悲伤的过山车。昨天,是我怀孕12周的日子,应该去做NT体检了。从上一次7周的良好体检以来,我是充满憧憬地渡过了5周的时间。满怀期待与轻松地,早早起床,坐上去医院体检的车,到医院已经八点多了,挂上号看了医生,医生为我开了B超,我和阿鑫坐在等待区等待叫号,昨天是周四,人虽然不比平时多,但是叫号很慢。但是我并没有着急,因为我认为,孩子一定很好,等一会就等一会吧,一上午也一定能排上号,照完B超,就可以回我妈家了。
终于到我的号了,我走进超生室,不过前面排了一个孕妇,医生叫我坐在椅子上等一会儿,期间医生又出去五分钟,为一个胎儿有肾脏问题的孕妇会诊。但是我也没着急,因为马上就到我了。不一会,医生回来了,叫我露出腹部躺在床上,她将仪器往我肚子上一滚,然后看着我说:“告诉你啊,胎停了。”“啊?”我没反应过来。医生又说:“胚胎停止发育了,你现在虽然12周,可胚胎大小停在8、9周左右。”这次我终于听懂了,但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与我的预想是完全挨不着边际的。虽然还躺在床上,但瞬间眼泪就决堤了。超生医生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她没腾出空安慰我一句,专业得有点可怕,她告诉我如何再去另交一份彩超的费用,再如何把NT检查的费用退了。可是我早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我走出彩超室,看见阿鑫在等我,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一见他忍不住再此眼泪决堤,我告诉他,孩子没了。阿鑫也反应了一阵,一直问我为什么。可是,我也不知道,只能去一楼取报告,然后再找医生。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从平常的喜悦中,瞬间落入无以名状的悲伤中,本以为在我腹中健康发育的胎儿,却早已在3、4周前默默停止了发育。而这一切,我完全还不得知。
走到医生办公室,给她看了彩超单,她立马开始安慰我,她说:“胚胎可能是自身质量不好,所以在8、9周的时候停止了发育,算是优胜劣汰吧,别难过,好好养一养,再要”。尽管我知道医生是很专业的,我也明白优胜劣汰的法则。可是心里依旧过不去,更多的是舍不得。但是,难过,我先收在心里,不想让更多人看见。医生跟我说,已经胎停了,在体内时间过长对身体不利,需要到计划生育科进行手术。
后来,我和阿鑫立马挂了计划生育科的号,医生看了我的B超单,要我尽快去采血,检查凝血指标,做心电图,看看是否能立即手术。结果指标一切正常,安排在今天手术。手术以后,给胚胎做染色体检查,我想了解一下胎停的原因是否与染色体变异有关。
昨晚天还没黑,我就躺下了,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疲惫了,很困,很想睡觉。可是直到晚上九点左右,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我却睡不着了,心里难受地就像有千只小猫在抓。想说话却说不出什么,只有偷偷地叹气。阿鑫也很难过,我看得出,我们两个各自难受着,谁也不太会安慰谁。直到闭了灯,快要入睡时,我的眼泪再次憋不住了,阿鑫也很会安慰我,也只有他的安慰能让我想得开一些,觉得一切都还充满希望。
今天一早,我按照医生的嘱咐,水米未进,为手术做着准备。先是冲洗用药,再去产前诊断填表,了解胚胎DNA检测的事项,再是抽血,最后再返回计划生育科准备手术。我、阿鑫和婆婆陪我在等候区等待叫号,昨夜我还对手术有些担心,可是今天,当医生叫到我的名字时,我却变得异常勇敢,心想着:“麻药一打就睡着了,手术如何进行任由医生去吧,害怕要做,不害怕也要做,勇敢一点,因为无人可以替代。我要以最坚强的姿态,跟我的宝宝说再见。”
我脱去了外套,将手机等物品交给婆婆,径直走向手术室的走廊,换上拖鞋,走进手术室,我没有回头看阿鑫和婆婆,因为我也要让她们觉得我不害怕。按照医生的要求,我躺上手术床,护士为我打上点滴,为我带上氧气罩,我看见麻醉师往我的输液管里注射了一管像牛奶一样的白色液体,我猜那是麻醉药,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不一会什么也不知道了。
应该过了不太久,护士将我摇醒,走下手术床,穿拖鞋,并用轮椅推着我去床上躺一会,可是,这期间我也记不太清了,迷迷糊糊地只是非常配合护士,按照她的话去做。躺了十几分钟吧,我觉得自己清醒多了,我担心阿鑫跟婆婆在外边等得着急,我穿好衣服就出去了。此刻,在麻药的作用下,头还有一点晕,但是心里很明白,腹部一点都不疼,腿走路发轻。
与我同一房间因为胎停而做流产的准妈妈有六七个,我曾以为我是一个极特殊的人,但是真的没想到还有很多跟我有一样遭遇的满心期待与欢喜的准妈妈们。优胜劣汰的法则,对我们来说有些过于残酷。
接着我去打了四瓶消炎吊瓶,最终可以回家了。
回到家,吃了大量医院开的药,麻药劲儿在慢慢地撤退,肚子开始变得不舒服,又流了很多血。没有力气做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此时,我意识到,我的宝宝,真的离开我了,不知道是否有过对我的留恋。
孕容易,并不是试纸上的两道红杠就代表了万事顺意,也不是7周产检时,医生说的那句:“很好”就代表成功。我的孕育之路并没有其他人那样好走。
我在很多时候都不服输。感冒发烧我从不吃药,身体结实得很;很多东西我都研究着自己动手动脑去做;而且我认为我的宝宝也会非常是坚强的,她善解人意,不令我呕吐难受。可是,我真的想不到,她就这样离我远去了。
完全不甘心。
我们的缘分开启的太晚,停留得太短,我需要慢慢适应你的离开。经历了这些,我觉得自己什么痛都不怕了,再痛还能痛到哪去呢?
还有,在得知我喜获至宝之时,送祝福给我的亲人朋友们,真的很感谢你们。
我希望,好运还在后头,勿念。
宝贝(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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