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燚域】西南往事

【燚域】西南往事（一）

                    一.序

  人类的进步，经历了上千年的时间，但是你知道退步需要多久么？其速度是你不敢想象的，这片大陆已经有73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人们已经忘记了它曾经的名字，只知道，这块被神抛弃的土地叫燚域。植被已经所剩无几，海洋，冰川，河流，湖泊和地下水，被高度垄断在四大财阀手里，淡水成了天价，普通的人们，为了减少消耗，渐渐的转入地下生存，为了避免火灾，他们开始吃冷食，为了购买昂贵的淡水，他们不得不出卖儿女，甚至出卖自己。

                  二.江畔的部落

    燚域的西南方有一个叫勐卯的古老国度，这是一个依江的江畔国度。一条宽阔的缅卯大江灌溉着江边的几个部落，以缅族、凉族和山巅之上的景族为主，因为物资丰富，人们安居乐业。

  但是一年一年又一年的干旱缺水，山之巅的景族所居住的大山开始改变了模样，一开始是密密的草窠干枯死去，无论春风怎么吹过，绿草都没有再回来，缅卯大江逐渐变成了一条小溪，于是，水源的占领权成了械斗的根源……

  围绕着水源的械斗不断升级，甚至不时有流血事件发生，乌云，笼罩着这个西南古国的上空，却经年不雨……

                三.矛盾升级

  天色渐暗，凉族的议事厅里，部落首领的脸色都不好看……

  景族族长排刀，声音浑厚，语气恳切道：“几十年未见雨落，我景族的山上植物逐年枯萎死亡，动物也越来越稀少，原本丰富的泉眼一眼一眼干涸了，山上已经不再适合居住，我们必须往山下迁徙，只有迁徙了，才会有活路。”

  缅族族长腊东冷哼一声：“老天不下雨又不是我们造成的，况且，缅卯大江已干为小溪，我们和凉族都已经很紧张了，你们迁下来？往哪迁？让我们谁让给你位子？”

  凉族族长散冷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板指，鹰一样的眼睛锐利的扫了一眼争吵的两族，慢吞吞的开口：“好了，你们越活越回去了？多少年都和平相处了，一遇到困难就没办法解决了？”

  “如何解决？”

  两个争吵的组长转首异口同声询问。 

  凉族族长散冷低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挑眉道：“你们总不至于要为了水源真的打起来吧？什么时代了？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一旦真的要打起来，死伤必然惨重，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当然，景族的现状的确堪忧，作为族长，你下山来跟我们商量，这是你的责任……”

  “但是，缅卯大江一直是我们凉族和缅族的地盘，你们景族说要下山就要下山，这是说不过去的吧？”凉族族长的话让人心里一凉。

  缅族族长眼睛瞪过去，对着景族说道：“就是啊！”

  景族族长一愣，叹口气道：“这不是来跟你们商量嘛！我们景族原本物产丰富，山上的财富不是一直跟你们共享嘛，只是，这么多年没下雨，这才被逼上绝路……”

  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过要拿什么跟我们换水源的分配权吗？商量？你要拿出诚意商量吧！”凉族族长说道。

  “对啊，就是这样。别提以前的事，就事论事！”缅族族长也应和。

                四.趁火打劫

  景族族长略一思索，说道：“那么，你们觉得我们的诚意应该是什么？”

  凉族族长低首看了一眼手机，眼睛芒光一闪而过，抬头看了一眼缅族族长，举手示意：“你说说看！”   

  缅族族长冷咳两声，双手张开支在桌沿，嘴角笑出一个斜度，声音平缓的说：“我们可以接纳通婚……但是，只接纳女子的通婚！”

  “你……”景族族长满脸涨红，颤抖的伸手指着缅族族长，怒喝一声。

  缅族族长抬抬眼皮，木然的收回右手捋了捋鬓边那油光水滑的发型，不悦的发话：“还有，你们剩下的神树都是我们的，允许我们进山开采！”

    “无耻……”景族族长脸色由红转白，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发出咔咔的声音。

    “不是你们让我说想法的吗？什么态度这是！”缅族族长冷冷一笑。。

    凉族族长低笑，喝了一口茶，悠闲的目光看向景族族长。

              五.柳岸花明 

    “嘭……”门从外大力推开，一俊朗的男子边走进来边说：“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条件，你们不脸红吗？”

    “大人说话，轮不到你们小孩子插嘴！”凉族族长一脸不满，一拍桌子低吼一声：“滚出去！”

  “阿爸，我也觉得你们做的不对！”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飞进来一道亮丽的身影，直接扑进了凉族族长的怀里，凉族族长紧绷的脸一下子柔和起来，伸手轻抚着怀里的女孩，柔声问：“终于舍得回来了？去后面看看你阿妈去，可把她想坏了……”

  俊朗男子不屑的抛了个白眼给这幅父女情深图，不耐烦的说话道：“杨小米，你够了啊！大人说正事呢，去去去，一边去！”

              六.后生可畏

  “杨御朗同学，凭什么啊？你才比我大一岁好吧？二十二岁装啥老大呢！”杨小米依偎在爸爸怀里，给了哥哥一个斜目！

  “切，就凭我是学霸，就凭你是学渣啊！”杨御朗扬了扬眉，高傲的看向了窗外……

  撞进了一双干净如高山湖水的明眸……杨御朗一愣！

  杨小米撒娇的捶了阿爸一下：“阿爸，你看哥哥，又欺负我……”

  凉族族长低声笑了：“好啦，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景族族长眼睛在凉族族长和他的儿女身上看了一眼，低头看着杯中酒，苦笑一个，端起酒杯……

  “阿爸，别喝了……”恍若从门口飘过一缕清风，一双小手抢下酒杯，抬眸看着景族族长。

  “你怎么来了，慕雅？”景族族长一惊。

  “阿妈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慕雅故意目不斜视，温和的对着爸爸笑了：“阿爸，你先吃点东西，后面的事交给我。”

  说罢，慕雅转身面对着凉族族长和缅族族长，礼貌的一拜道：“两位伯伯好，我是景族族长的大女儿慕雅，我想跟两位伯伯说说我的想法，可以吗？”

                七.格局突变

  只见慕雅眼睛平视着两大族长，身躯挺得笔直，给人不卑不亢的感觉。

  “你说说看吧！”慕雅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淳厚的嗓音。

  “对啊对啊，你说说看吧！”杨小米抬首看着美丽的慕雅，难得的没有跟哥哥继续抬杠，伸手推了推爸爸笑眯眯的问：“是吧，爸爸？”

  凉族族长疼爱的抚摸了一下小米，举目看着大堂上的美丽女孩，发话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些什么！”

  慕雅轻举下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地处西南，一直是一个偏远的地区，科技发展都远远落后其他地区，如果，不是这场旷日持久的不雨事件，估计，我们就这么逍遥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了。但是，世界变了，叔叔伯伯，据我所知，除了我们原本物产丰富的地区还有一些地表水源外，百分之七十以上土地上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地表水源！水资源已经开始买卖，价格超出了黄金价格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什么？这么严重了吗？不可能吧！”凉族族长和缅族族长一改刚才的漠然，惊呼起来，连景族族长的筷子也失手落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阿爸、叔叔，慕雅没有乱说……”杨御朗往前一步，站在了慕雅的身旁，朗声补充道：“很多区域的人只能深挖大坑搜寻水源，甚至，无法在地表上生活了，转入了地底深处生活。”

  说完，杨御朗转首看向右侧的慕雅，轻声问：“你还知道什么情况呢？”当看到慕雅如星星般明亮的双眼时，杨御朗一呆，心想怎么会有如此明净的眼眸啊，当他发现自己看着慕雅发呆后，脸一热，低首轻咳一声，回首看向父亲。

  慕雅看着杨御朗局促的样子，脸色一红，随即展颜轻笑道：“我还想补充的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估计，我们的缅卯江终将干涸，最多十年！”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缅族族长摆摆手笑了：“小女娃娃胡言乱语什么。这么一条溪水，怎么可能说干就干？”

    慕雅轻叹一声，转头取下双肩包，从包里取出几份材料，自信的说道：“你们看，缅卯江的源头就是高黎贡山山脉，支流如图中所记载，可是这七十多年未雨，高黎贡山诸多山脉已变成石山，注入缅卯江的支流已经几乎干涸，最后这几支山脉绿植一旦死光了，特别是景族的这几百棵大大小小的神树死了，缅卯江必定会干涸，我估计是没有变数的情况下，能支持十年左右，但是假如有了变数，或许，我们根本坚持不了十年。”

  慕雅的声音一颤，带着一丝悲凉：“那么，到时候，我们也就只能掘地取水，进入地下，艰难度日了……”

  缅族族长冷哼一声：“凭什么相信你？就凭几张纸和你这么上下嘴皮子这么一说？切……你这小娃娃是想忽悠我们吧？你以为你是赵本山呢，搞清楚，今天是讨论你们景族要拿出什么诚意来商量迁下山的问题，你少说那些有的没的。”

                八.一个故事

  “我没有忽悠，我所说的都有科学依据，今天景族的困境也是你们不久的将来的困境，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们今天不能团结一心的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只会为了眼前的利益争斗的话，我们终将一起走入困境甚至是绝境。”慕雅提高声音道。

  “最可怕的是我听说这七十多年未雨，其实是人为的一场祸事！”杨御朗也朗声补充说道：“据说，七十多年前出了一件事……”

    那是一座人们公认的雪山山脚……

    “你们不能进山啊，不能动神山，那里是神的住所，你们这么进去会打扰到神山，会触怒神灵，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啊。”一个七旬老汉披头散发声嘶力竭的狂吼着，阻拦在施工队的面前，声泪俱下，近乎崩溃。

    施工队长走到老人跟前耐心的道：“大爷，我们这是正常开采，我们这都是得到相关部门批准允许的，你不能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说着给边上的队员递了一个眼神“送大爷到凉快的地方休息休息，好好把大爷伺候着。”

  话音刚落，一群壮小伙就一拥而上把老人抬了起来，往山下送。老人一边疯狂挣扎一边哭喊着:“这是要遭报应啊，你们要遭报应啊……”但是他的声音，被进山的机器轰鸣声盖了个严严实实，随风飘进了幽深的峡谷……

  七天后，施工队长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半山腰开采指挥办公室。看见总工程师就大声嚷道:“总工，不好了，不好了，早上施工地方出现了山体滑坡，滑坡结束后出现一座古庙，接着，工人们没有上报情况，不懂事的闯了进去，还直接把机器也开进去了，并且，并且把古庙最前面的四尊不知道是什么的石像给掀平了，这万一是文化古迹怎么办啊？”

  老总当时正在和总工聊天，听了这么一出，喷了一口雪茄，没好气的冷声道:“嚷什么嚷，掀平了就掀平了，就当没有看见不就完了？我们自己不说，谁会知道？挡着我们施工进度的，一路掀平就是，况且，已经掀平了，难不成这会子你让我整个项目再为这个破庙停工?”

  施工队长擦擦汗，眼睛不安的看了总工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悻悻然的走了，总工看着颓然离开的施工队队长，他的心里总觉得一下子就不踏实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验证了他的焦灼与不安。从第二天起，施工队员一个一个离奇消失在了施工工地，不得已，施工队长最后只能停工，第五天，他趁着夜色偷偷摸进总工的帐篷里和总工见了一次面，密谈出门后，头也不回的连夜下了山，再也没了音讯。

  没有了队长的施工队军心涣散，也不敢再动工，很快，总工打了报告，接到通知，他们全部人马也迅速撤下了山，但是，从毁了庙的那天开始直到总工死的那天，他再也没有看到老天下过一滴雨……

              九.一线希望

  “那不是传说嘛！何必当真？”凉族族长说道。

    “是啊，一个故事而已，何必当真？”缅族族长也接口道。

    杨御朗严肃的说道：“不是的，阿爸、叔叔，总工的孙子就是我的大学同学，我跟他回去见过他爷爷，老爷子一百多岁了，行将就木，他思及那时，懊悔不已，他说当时应该尊重当地民俗，不该上山，特别是毁了那座古庙，他痛悔的把笔记本交给了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我觉得慕雅说的对，我们现在要放下利益，大家团结一心解决问题才是。”

  在大家的注视下，杨御朗拿出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议事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