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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惘然

第二十章:惘然

作者: 坛坛香 | 来源:发表于2017-12-04 12:53 被阅读0次

    (本文涉及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王丽文吃了巧子云庐农庄的土鸡后,身心逐渐向好,又恢复工作狂人的日常。

    在家里,赵洪明对小弟的事依旧保持沉默,王丽文也不再问。

    那天云庐竹林下的倾诉和开导,也让她看清了自己,何必把自己和他们一家捆绑在一起呢?

    钱实在不是什么事,损失了也算了,每个月政府不都会发给她工资么?

    只要她健康活着,就会有这份工资在,她的生活就有保障。

    》》》》》》

    赵洪明的办公室,已经开起了暖空调,深秋了,加上昨晚上的雨,冷湿冷湿的。

    昨晚回去得早,还不到12点呢。

    王丽文正准备睡觉,他主动和她说话,可她倒好,只冷冷的看着他,也不吭声。

    王丽文越来越多的沉默,让他感受到了夫妻间的隔阂,感情上的危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老婆的沉默,是那种没有表情的沉默,是令他捉摸不透的沉默。

    赵洪明给自己沏上一杯茶,捧在手心暖着。

    以前,王丽文不是这样的。她总是满脸带着笑,高门大嗓。在学生眼里,她一直是亲切友好的良师益友;在同事眼里,她也是那个热情周到为他人作想的团支部书记。

    赵洪明好象看到三十年前,王丽文那张好看的笑脸,不禁嘴角也漾起笑容。

    可这些年,特别是茜茜上大学以后,在家里,在他面前,王丽文的笑渐渐少了,后来连话也不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试图找出原因,可实在想不出。

    他拿起笔,试图用罗列方法,在稿纸上把王丽文曾经表示过不满的事件罗列出来。

    或许她是曾经因为生茜茜后我讲的那句话生气?那句话其实是我妈说的:“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的?我们那里的女人,生孩子没几天就要下地干活的。”

    或许她是因为我以前管了太多家里的事而不高兴?我们家在农村,父母又没有固定收入,只我这个大儿子参加了工作,有了工资怎么会不管他们呢?他们不靠我又能去靠谁呢?我们既然是夫妻当然就得一起面对呀。

    或许她是因为我不求上进觉得失望了吧?不入党又怎么的?我觉得,我比很多党员更象党员啊。党员中那么多腐败分子,难道要我向他们看齐?

    或许她是因为我“贪玩”而嫌弃?她自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不能硬要求我跟她一样啊,那不是太无趣了?玩棋玩牌又益智又有朋友,何况打牌算起来我还不是输家,至少是平局的多。

    或许是那次我怀疑她有“外遇”让她不肯原谅?可谁知道,那个乡下人也会搞这种名堂?偏偏我接的电话都没有声音,那段时间她在外出差也太多了,每天都有小车子接送,太反常了嘛。

    ⋯⋯

    赵洪明把能想起的事件罗列着,写满了两张稿纸。

    看上去,所有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啊。凭良心说,他赵洪明实在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看看周围的同事和牌友,横向比较看,他这个老公还算好的。

    赵洪明把笔往桌上一丢,往后一靠:算了,既然自己没做错什么,就不要费脑筋去想了。

    “叮咚”,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你有一封邮件。

    赵洪明掀起身,打开邮箱。

    是小弟发过来的一份有关转让股份的协议,注明请大哥帮看看,修改修改,把把关。

    赵洪明懒得看,随手点转发,想把这事推给王丽文。

    小弟以前的很多材料都是这样转给老婆去处理的,她有一个律师朋友叫丹姐,她搞不掂的都会去咨询她,交给她处理他一直都很放心。可现在怕是不行了,她那态度,肯定不愿意再帮小弟修改什么材料了的。

    有电话进来,约下班后到茶馆吃饭打牌,赵洪明一口答应。

    赵洪明关闭了邮箱,小弟没说急着要,那就等他有空了再慢慢帮他看吧。

    他的思绪,还留在给老婆的沉默找“原因”的茫然中。

    他也知道,因为他作息时间与老婆的不同步,虽然同睡在一张床上,经常也是三五天,俩人都打不上一个照面。因为通常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老婆早就睡着了。等他第二天上午醒来,老婆早已经去上班好久了。

    他怎么不希望看到老婆的笑脸?可他看得最多的,不是老婆木呆的脸,就是睡着了没有表情的脸。

    其实,有王丽文做老婆,于他而言是也是一种荣耀的,只是他没讲出来而已。

    在他的朋友圈里,别人的老婆没一个比得上王丽文。老婆学历高、能力强,长得很有素质的样子,在家里是家务全能,对他的好玩和懒散也听之任之。

    好多人都羡慕他没有压力的自由生活呢,他在单位里有“耍公子”的外号,这外号里羡慕眼红的成份要更多一些。

    他为什么“爱耍”?他也曾经自我进行过一番剖析。

    从小在家里带弟妹,做家务,无休无止劳作,总是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中,从来没有得到或说享受过“忘乎所以”的玩耍或游戏。

    参加工作后,父母的期望和重托,家庭贫困的压力,都让他时时感到喘不过气。只有在这些红桃、黑桃、梅花、方块不断重组中,在麻将“吃”、“碰”、“杠”、“听”、“和”的搓揉里,才能暂时忘却和摆脱,那些自己应该或不应该承担的责任和重压⋯⋯

    “赵记,还不回家?下班啦。”门被推开,隔壁的何编委探进头来,提醒他。

    哦,抬头看对面墙上的挂钟,下班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好的,好的,你先走。”他记起了和人约了牌局,得赶快收拾往茶馆去。

    记得给王丽文通报一声,她已经多次要求他,不回去要通报,她好安排她自己一个人的晚餐。

    王丽文在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

    他没有下班就回家的习惯。他下班后不回家是对的,反正现在即使是按时回家,王丽文也只有冷脸对着他。

    他不会去想,王丽文那张冷脸是怎样来的。

    王丽文那双曾经期盼着的眼睛,好多年前已经被他屏蔽不见了。

    这三十年,除了采访、写文章,其他时间他沉迷于下围棋、打桥牌、斗地主,打麻将,兴一样就热爱一样,他在牌局里找到了乐子。

    至于老婆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是不是一个人逛街,是不是一个人发呆?他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去知道。

    她想要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女人的心思太复杂,他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去揣摩。他考虑更多的是自己的感受,他是丈夫,是男人,老婆围着他转就对了。乡下的父母,还有他的一些朋友们,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至于感情,到了他们这个岁数,有几个还是那种卿卿我我的?都淡啦!是左手握右手,没什么感觉了。

    还讲什么爱情啰?那是年轻人的专利!

    没有爱情了,还有亲情呗,以后就相互守着过日子好了。

    第二十一章:醒悟

    王丽文接到荷花的电话。

    “大嫂,你好象有当律师的朋友是吧?能不能帮我约着见一见哪?时间她方便,我反正没事,可以随时上来。”

    荷花想通了?那就好!只有她自己作了决定,她才能尽快地从感情的困境中走出来。

    王丽文在她单位附近的茶餐吧,订了一个小包间。一下班她就赶过去,荷花早已经等在那里。

    已经进入冬天,荷花穿着紧身的小棉袄,显出苗条的身材;肉色的纱巾随意搭在颈项,显得脸色白白净净;齐耳的短发衬着鹅蛋型的脸,显得很利索;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清澈,不再有哀伤的神情。

    王丽文很高兴,荷花脸上原来的哀怨已经看不见,倒是多了一分坚定。

    “看看,荷花你的脸色好看多了!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是可以早一点出来的。”王丽文一边端详着荷花一边嗔怪道。

    “你们上班的,迟到早退总不太好,我没事等一等是应该的。”

    谁说读书少的人素质不高?王子丽文觉得,荷花这个初中生,比现在单位里的那些大学生、研究生有礼貌多了。

    丹姐还没到,俩人商量着点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服务员送进来茶壶,拿着菜单出去了。

    “启运要放假了吧?”已经进入农历腊月,大、中、小学都已在期末,准备放寒假了。

    “是啊,今天晚上9点的车子回来,我还要去接他。”

    “那接了他一起住到家里去吧,反正大哥回家很晚,不到半夜不得回来。”

    “不用了,大嫂,我已经在宾馆订了一间房。我决定了,今天要把他爸爸的事告诉他。你不知道,上次暑假回来,他到他爸那里小住了一阵,没看到我,对我还有蛮大的意见呢。”

    包间里的暖空调已经被服务员打开,荷花扯下围巾,铺在腿上折叠成小块,拿在手里把弄。

    “现在,只有儿子是我的希望了,我不想瞒着他,这事也瞒不住。这些年我心甘情愿陪读,全是为儿子能上大学,实现我没有过的大学梦。启运也很争气,考上大学,对我来说实在是最大的安慰。”

    看着荷花无怨无悔的坚定表情,王丽文很是感慨:这就是母亲啊!

    荷花又重提小弟。

    “这一段时间里,我也从他那个角度想了不少。如果说,我为了儿子忽略了他,他临时找个情人,我也会想得通的,也可以原谅,但生下孩子,性质就不一样了。”

    “大嫂,你不知道他是怎样对我的,他给小三租了一套二室二厅的房子,却让我和他一起住在十多个平米的出租屋,你让我怎么想?在我这里,怎么想都是想不通的。”

    荷花讲起来,眼睛里又泛起泪花,她委屈啊,她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连小三都不如。

    “你打算怎么做?”王丽文用茶水浪了浪杯子,再斟上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荷花。

    “我已经想通了,我要离婚。”荷花接过茶杯,捧在手里。

    “但是,我想搞清楚离婚的程序是怎样的,还有财产的处理,要不要告他重婚?这些都是我想见丹姐的原因。”

    “还有,他原来不是说要破产了吗,你看这又过去半年了,他还在那边挺着,我怀疑他是不想还我家哥、姐们的钱,骗我的!”

    王丽文也觉得奇怪了,但那天老公打电话时的嚎叫,说明荷花知晓的情况应该是真实的呀?

    “前天他还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帮他,这种时候了,我不会再上他的当了。”荷花表情木然,应该也是心如止水了。

    “大嫂!”

    “嗯?”王丽文应着看她,荷花喃喃了半天没说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憋在心里。”

    “大嫂,当我决定要离婚以后,我经常会想,让他出门被车子撞死吧!但我又害怕真有这种想法的事发生。我想,我也被他逼着成了坏女人了。”

    王丽文嗬嗬笑起来:“荷花,有你这种想法的女人多了去啦。莫讲你,我气愤时也有杀了你大哥的念头,但只是想想而已啦。网上就有一个段子,专门讲我们这些蠢女人的,你听哦,‘……有时候很爱他,有时候想一刀劈了他,冲出门去买刀的路上,遇到了他爱吃的菜,买了菜却忘记了买刀,回家过了几天想想,还是得买刀’……你说,是不是很形象啊?”

    荷花也扑哧笑了,看来她的想法并不算阴毒怪诞,她放心了些,心情也好起来。

    丹姐到了。

    挺括的毛呢长大衣,罩在花色的针织长裙外,长长的、亮丽的玫红围巾在胸前垂着,时尚、干练。

    “这就是荷花呀?多漂亮!丽文,你这弟媳比你长得强多啦!”丹姐一句玩笑话,让荷花感到轻松自然。

    “荷花,多好的名字呀!你出生时,家门口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吧?”

    “你怎么知道的?”荷花很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你爸爸守在屋外,听说生了一个妹子,看着眼前盛开的荷花,就说了:这小丫头就叫荷花吧。哈哈哈哈~”

    荷花这才知道丹姐是开她玩笑的:“你讲的都对,只有一个地方错了,给我起名字的不是爸爸,是外公。”

    大家都笑起来。

    “哟,丽文,每次到你请客,都是在这种小气巴拉的店里。”丹姐环顾四周,对着王丽文嘻笑着。

    “我们这个年纪,不能大鱼大肉,我是在给你提供保养的机会。”王丽文嘻皮笑脸应对。

    “丹姐、大嫂,下次我来请,我们到大酒店去,你们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荷花对着丹姐,满眼崇拜。

    “荷花,你这个样子还要你请客?我们是开玩笑的啦。”王丽文解释,荷花也觉得自己说了大话,讪讪笑了。

    王丽文问候老太太。丹姐告诉王丽文,老太太身体不太好,经常念叨她呢。

    “嗳哟,那是老太太想我了。这个礼拜天,我带茜茜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的病马上就会好!”丹姐听了,心里暖暖的。

    五个菜上齐了,二荤二素一汤:茶油鸭、蒸鱼块、家常豆腐、炒菜苔、蘑菇肉片汤。

    “丽文,这点我得表扬你,怎么每次你点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呢?”丹姐抄起筷子,拈了一块鸭肉塞进嘴里嚼起来:“嗯,嗯,味道不错,还算正宗!”对着荷花,用筷子点点菜碗:“荷花,吃菜,吃菜。”

    王丽文也招呼荷花:“多吃点,难得你来一次。”

    席间,开始荷花还略为拘谨,后来在两位大姐姐的调笑下,也逐步放开,可以跟得上玩笑的节奏了。

    饭后,让服务员收拾了桌子,三人泡了一壶红茶。

    丹姐开始严肃起来。“荷花,听说是你想见我,你的情况你大嫂跟我讲了一些,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丹姐,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离婚。”荷花看着丹姐,目光坚定。

    荷花在介绍了整个事件情况后,说“我现在想搞懂几个问题:一个是关于我家里的兄弟姐妹,借钱给我们办厂,这个债务会怎么样处理?二是我如果离婚,可以分哪些财产?要怎么分?三是如果我要告他重婚罪,他会怎么样?

    荷花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些纸质资料,主要是她哥哥、姐姐、弟弟和妈妈借款或投资的协议。丹姐仔细地查看资料,和荷花细细交谈。

    “荷花哦,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从这些材料看,你哥哥、弟弟这两份协议应该是属于投资合同,你姐姐这一份应该属于借款,你妈妈这份更好说了,手写的借款条子。”

    丹姐转向看着王丽文:“我觉得女人在钱款方面还是比男人要谨慎。你看,姐姐和妈妈都是借款,而哥哥弟弟决定投资。荷花,肯定是你老公对他们天花乱坠一通保证,哈哈哈⋯⋯”

    “是啊,丹姐。哥哥、姐姐、弟弟的钱,都是效益好的那几年进来的,当时要扩大生产线急需要钱,而且也想着家里人一起可以发点财。不过大姐决定只是借钱,我们也承诺付高额利息。妈妈的钱是去年底资金周转不灵时进来的,这都怪我,我根本不清楚底细,只想着救急。”荷花想着到最后又把妈妈连累了进来,眼眶又红了起来。

    经过丹姐的解释和说明,荷花明白了。

    一、借款和投资的后果是不一样的。借款出去,对方是要还本付息的。而投资是有风险的,有盈利你可以分红,但如果亏损了,你也要承担亏损带来的风险后果。

    二、夫妻共同财产,是指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所得的一切财产,包括家庭企业资产、房产、和所有银行存款。

    三、关于重婚,《刑法》第258条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可判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那种虽未经结婚登记,但又与他人以夫妻关系同居生活的情况,是事实上的重婚。可同时告老公和小三。怎么告?除了报案要求公安机关立案公诉外,也可以自诉。

    荷花松了一口气,至少,妈妈和姐姐的借款是可以要求还的。

    丹姐的意见,是要先行调查取证。

    在佛山那边的资产,是不是真的资不抵债?洪武和小三,是不是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

    有了这些证据,离婚或者去告对方重婚,就都有了立案的依据。

    “丹姐,我要请你当我的律师。”荷花明白了这些关系,马上就有了主意。“不过,我现在没有钱,我能过后再付你的律师费吗?”

    丹姐看向王丽文,说:“你看,这种事我不管,好象是不对的喔。”

    “你当然得管了,荷花不靠你还能靠谁去?”

    “好吧,你是丽文的弟妹,也就是我的弟妹啰。”丹姐对荷花说,等于是同意了。

    丹姐向王丽文和荷花说明,她会派人去佛山调查,或者委托佛山那边同行代为调查,有结果后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荷花满脸高兴:“大嫂,丹姐,你们真是我的主心骨呀。来之前我还是糊里糊涂的,经过丹姐的分析说明,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们!”

    荷花突然立起身,给王丽文和丹姐各鞠了一个躬,把她俩都吓一跳。

    “荷花真可爱哟,你老公那个男人真是瞎了眼咧!”丹姐依旧嘻嘻着。

    “是吧,我总说我们荷花文凭差一点,但人品是一点都不差。”王丽文赞赏说。

    荷花去火车站接儿子,是高兴着去的。

    她已经有了主意,面对儿子的诘问,她会坦荡回应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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