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残卷
2004年4月15日,台北故宫博物院新闻发布厅
“女士们、先生们,在座的记者朋友们,下面有请著名的敦煌学专家、台大历史系李丁教授进入发布会现场,为我们介绍此次对新发现的敦煌残卷的研究情况。”女主持人那带有嗲气的声音让原本嘈杂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摄影记者都把镜头对准了新闻发布厅的VIP通道出口,似乎都想抢着拍下李丁教授入场的那一瞬间。
女主持的话音刚落,VIP通道出口就走出了一位白发老人。快门的声音响作一片。老人略显消瘦,但是身材挺拔,而且简洁的眼镜框后面的眼神似乎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让人觉得这白发老人的思维能力和精神状态都如年轻人一般。显然这个老人就是女主持人口中的李丁教授了。
“李教授,有请。”女主持人示意李教授坐在发布席中间的位置,但是李教授却径自走到采访席的前排,和几个人握手寒暄,旋即走入了发布席的位置坐下。
“各位下午好。我很高兴有这么多媒体和学术界的朋友这么关注这次对新发现的敦煌古卷残本的研究情况。在这里我首先要对各位的莅临表示感谢。“李丁教授说着,从席上站起来对着下面的采访席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缓缓坐下,接着说道:“这次我们海峡两岸的学着和大英博物馆的专家一起对新发现的古卷残本进行了比对研究和整理。这个古本发现与敦煌西南的宋元时期古墓之中,古本由回鹘文和汉文书写。但是由于时间久远,古本中汉文的部分基本已经破损无法恢复,因此我们称之为古本残卷。
“这一次由我带领的团队和由剑桥大学的James Head教授带领的团队对残本的内容和大英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等地保存的敦煌古本进行了比对。发现这个残本中的回鹘文记录的主要内容是《金光明经》,而汉字内容却并不是《金光明经》的汉译本,而且残存的汉字并不能代表任何具体的意思。我们认为这些汉字甚至并不表达连贯的意思,而只是某种由汉字说表达的密码。我想这汉字部分所表达的意思只能有待我们的进一步探索了。”
随着李丁教授的解说,记者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赞叹的声音。看样子这么一次看似平常的考古发现背后还隐藏了不少谜团。
李丁教授示意女主持可以回答记者问题。女主持清了下喉咙,将麦克风拿起说:“有兴趣的记着朋友可以提问了。”主持人话音刚落,记者群中已经有一个人直接站了起来,不等工作人员拿去麦克风,就用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问了起来:“联合报记者。请问李教授。听说这次发现的残本和20世纪初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众多敦煌文献有重要的联系,请问教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是否隐藏了什么惊天的秘闻?”
李丁朝提问的记着微微一笑,“我们的工作组队这份出土的残卷进行了整理和对比。我们知道因为历史的原因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出土的大量珍贵文物已经散落世界各地。我们尽可能的联系到世界各地的藏有敦煌文物的博物馆,以及研究敦煌学的专家学者,我很庆幸我们得到了英国剑桥大学的James Head教授的支持和帮助。Head教授就坐在前排,在此我要对我们这次愉快的合作表示感谢。不过很可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份文献和藏经洞出土的文物并不是同一个历史时期的作品。但是从民族学和古文字学的研究上,这次发现的残本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李丁刚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台下的一个女记者起身问道:“李教授。坊间有诸多关于您身份背景的传闻,最近有人向媒体爆料说您是60年代从大陆逃亡来到台湾的,而您从来没有正面回答关于您背景的诸多传闻。您能否在今天面对广大媒体给一个正面的回应。”
记者席出现一阵骚动。显然关于李丁的传闻众人皆有耳闻,不过这个提问的女记者显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座记者无不想听听,台上这位台湾大学历史系教授,同时还顶着国际敦煌学会会长、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等诸多名头的老人如何化解这个提问。说到底,众人无不抱着猎奇和八卦的心理。
李丁脸色一变,眉头皱了一下又顿时舒展开。
“呵呵,”李丁回答道,“这位记者朋友真会说笑,我是49年随父母来台的。怎么可能像您说的那般呢。我向来不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无稽之谈。”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女主持人。
主持人会意,马上说:“抱歉,因为教授还有其他的活动要参加,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李教授……李教授……”一众记者纷纷起身,向李丁拥去,想趁着他没走出发布厅,继续追问几个问题。不过李丁早就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发布会现场。这时方有人想起了刚才提问的那个女记者,纷纷回头望向人群,却也不见了那女记者的踪影。众记者面面相觑,各个难掩失望的神色,都为没有什么收获了唉声叹气。看来明早新闻的标题只能是《女记者抢戏,李教授落跑》吧?
……
“菲儿,难道你不怕打草惊蛇?说好了只是冒充记者去收集情报。你倒好了,不但把整个发布会搅了,还很有可能引起对方的警惕!”
“哥,你别担心了。我只是想看看这老鬼到底是不是真的做贼心虚。”
台北,TOP Hotel 309房间。三个人在房间内,其中一男一女正在争执。男的大约30来岁,女子20出头,看来是兄妹关系。
“还好意思叫我哥?田菲儿,我告诉你,你差点就坏了大事。要不是我及时拉你出来,如果被别人拍到岂不会让我们陷入险境?”
田菲儿似乎并不买账,也许是从来在哥哥面前娇纵惯了。只是微微嘟起小嘴,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好啦,好啦!田卫、田菲,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尤其是田卫你,都30的人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你比菲儿大7岁,怎么老是跟她一般见识?”说话的是一位50多岁的中年女性,不过不管是身材的保持还是着装打扮上来看根本就不像是超过50岁的人。她正是两个年轻人的母亲肖华。肖华接着说:“我们大老远从新泽西来到台北,是为了你们的祖父和父亲终其一生都想完成的夙愿。请你们不要老是掐架,多花点心思放在正事儿上!”
“妈。”田卫说,“我这不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吗?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个李丁到底是不是爷爷和父亲想要找的那个李翰文,不过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加方便才是啊!”
“哼。我看这李丁就是李翰文,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至少可以肯定李丁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田菲说道。
“哦?我可是很想听听咱们女福尔摩斯的高见哟。”田卫一脸不屑的说道,眼神瞟向田菲。
田菲也不甘示弱,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当我问到他是不是从大陆逃亡到台湾的时候,我发现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尴尬和羞愧。而如果这些事无稽之谈,那么他最多表现出愤怒,怎么可能有羞愧呢。或许他的语速平静不着痕迹,不过每个人脸上那稍纵即逝的微表情可不是能够随意控制的。也就是说,李丁的表情出卖了他自己。而他发布会上的落荒而逃也佐证了我的看法,不是吗?”
田卫一边听田菲在头头是道的谈论着,一边看向肖华,发现母亲也不住的点头认可田菲的看法。不由得心里嘀咕:“难怪这妮子敢这么跟我顶嘴,原来是心里早就有数啊。为什么我在发布会现场就没发现呢?我刚刚可是一直拿着摄像机对着李丁特写。”
田菲提高了声调:“哥!刚才你这个表情出卖了你,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佩服我呢?可别忘了,你老妹我可是Stanford的心理系毕业的哟。”
“哪有,哪有!”田卫说,“哎,好吧。算你赢了一回合。看在你大学刚刚毕业就跟着我和妈妈一起出来,我就不和你争执了。不过我倒想问你,请问我们的女福尔摩斯,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田菲略一迟疑,显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肖华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线索,那我们就继续追查下去。只不过我们要更加小心。我们要做好防备,因为我们在调查别人的同时,很有可能也有人在盯着我们。”
肖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直捧在手里的书,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三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的合影。田卫和田菲将目光凑过去看。肖华拿起照片翻到背面,上面还保存着已经稍稍晕开的笔迹,最上面写到“伟大的无产阶级友谊万岁”,中间是三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各自写下的签名:刘建轩、田顾临、李翰文,下面落款是“1956年7月12日出发前合影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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