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奶奶说,100年前,一只阿帕奇部落曾在那些褪色的岩石上与美国骑兵交战,部落人数不占优势,战斗以他们的失利而告终,剩下能做的便是等死。战斗开始后不久,勇士们就被困在了一块岩石上,他们不愿遭受战败的耻辱,在奋力突破骑兵队时被一个个砍死,于是骑上马背冲下了山崖。当阿帕奇的女人们在下面的岩石上找到丈夫们的碎尸时,她们放声痛哭,绝望的眼泪一落到地面,便化作了石头。
奶奶从未告诉我们那些女人的结局。阿帕奇部落深陷战事,却没有了战士,所以也许是她觉得结局太残酷,没有说出口。我的脑海闪现了屠宰一词,因为这个词就是为此为一方毫无抵抗的战斗而设,这是我们在农场用的,我们屠宰鸡鸭,并不需要与它们战斗一番。勇士们的英勇很可能换来一场屠杀,他们是英雄,死了,而他们的妻子成了奴隶,也死了。
我们开车回活动房时,夕阳西下,最后一抹斜阳洒在高速公路上,我想起了阿帕奇的女人们和她们的埋骨之地砂岩祭坛一样,她们生命的形状早在多年以前——在战马疾驰,拱起栗色的身躯准备迎接最后一击之前——在勇士们最后一跃之前,就已注定。由勇士们决定,也由女人们自己决定。像沙砾般数不清的选择,层层压缩,聚结成沉积物,变成岩石,直到最后化为坚固的磐石。
之前我从未离开过山,很是想念,渴望看见群山中印第安公主时刻在松林间的身影,我瞥了一眼,看着桑拿州空荡荡的天空,希望看到她黑色的身影从大地上隆起,宣示她对半边天空的主权。但她不在那里。我不仅想念她的声音,更想每天早上她潜遣风穿过峡谷,吹拂我的头发。亚利桑那州没有风,有的只是一阵接一阵的热浪。
我每天都从活动房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接着从后门出去穿过院子,走到吊床那儿,然后绕到前面的门廊,跨过半睡半醒的爸爸,再返回屋里。到了第六天,爷爷的四轮车坏了,泰勒和卢克把它拆开,看看哪里出了问题,这真令我欣慰!我坐在一个蓝色大塑料桶上,看着他们俩忙活,心里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得等爸爸不再谈论光明会,得等他迈进房间,而母亲不再走开时。
那天晚饭后,爸爸说该走了,“拿好你们的东西,”他说。“半小时后我们就上路。”那时天色已晚,奶奶说,这么晚了还要开12个小时的车,太荒唐了。母亲也说等第二天早上再走。但是爸爸想早点回家,这样他和哥哥们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拆解废品了,“我得干活,一天也耽误不了,”他说。
母亲眼神黯淡,很是担心,但什么也没说。
车子撞上第一根电线杆时,我醒了过来,我睡在姐姐脚下的地板上,头上蒙着一条毯子。我想坐起来,但车子摇晃着向前冲去,感觉它快要散架了。奥黛丽摔到了我身上,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也能听见。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倾斜,坐在前排的母亲尖叫了一声,“泰勒!”然后是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一切戛然而止,四周鸦雀无声。
几秒钟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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