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房子是农村常见的一种样式,上房与厢房相连,从上房的另一边到厢房的下边绕起来围一个院子,方方正正的,既美观又安全。
我们这个院子是二十年前父亲第四次盖的房子,父亲的一生都在把房子一步步往高处挪,在我的记忆里,每一次盖房子我都怀疑是怎么盖起来的,因为那时候我从不曾看到过家里哪怕是几百块钱的存款,但是,父母硬是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岁月无痕,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天真少年变成了一个即将老去的人,慢慢开始丢东忘西,也开始看淡很多,唯一能够激起我热情,唤醒我内心的地方只剩下这个小院了。
我家小院除了房子,剩余的空地很少,也许只有二十多平米,这二十多平米中的百分之九十用水泥做了硬化,在仅有的百分之十的土地上,栽有葡萄树、樱桃树和玫瑰花。极其有限的空间里,这几种植物在争夺生存权的大战中,樱桃树显然占了上风,特别是近几年,樱桃树疯狂地开枝散叶,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葡萄树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只是勉强生存着,再也不结葡萄了,玫瑰花则抓住一点点阳光,使劲往上长,并开出艳丽的花朵。
每年到了五一放假,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母亲就早早地打电话让来摘樱桃。
前段时间,母亲在电话里边说:“今年咱家要拆迁,很快要住到楼房里去,五一放假一定要来,是最后一次回家吃樱桃了。”于是,我来了。
进了家门,满眼都是红腾腾的樱桃,这棵樱桃树可能也想报答主人多年来的养护之恩吧,今年结的樱桃格外稠,或粗或细的树枝都弯着腰努力支撑着上边的累累果实,似乎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奉献着最后的所有。
站在院子里,抬手就可以摘到最好的樱桃,顺着院墙边上的楼梯上到房顶,更是惊艳,不知什么时候这棵樱桃树已经超过房顶一人多高了,众多樱桃枝条延伸到平房中间,匍匐在地,所以,在平房顶上,无论你是坐着、蹲着或者站着都会摘到通红透明的樱桃,那酸甜的滋味裹着家的味道,是比满足还多一点的感觉,那、那、那是——幸福的味道!
初夏的风是温暖的,夜安静下来,全家人仍然坐在小院里,没有主题地谈论着、说笑着,久久不肯散去。
明年今日此院中,
拆迁废墟势必行。
樱桃玫瑰何处去,
想你只能问东风。
我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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