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白杨

 河南淅川县荆紫关高中：秋阳杲杲

老家门前，种植了两排白杨树。隐约记得：最早的几株是我幼年时，协助父亲一起种下的。20多年过去了，那些原本矮小孱弱的希望之苗，而今已长成了一株株参天大树。

日后屡经砍伐，又补上新树苗，可喜的是大多均已成活，且茁壮成长。有的身材笔直，高耸入云；有的枝繁叶茂，遍身戎装；有的弯腰曲背，如佝偻的老人；有的亭亭玉立，如妙龄少女。

父亲栽树意在营建新屋，然而当树长成时，我家唯一的变化不过是增添了一块已停工数十年的根基地，连一块砖也没垒起来。他微薄的教师工资，加上微薄的庄稼收入，除了养家糊口以外，全用在我们姐弟三人求学之用上。就凭这个，我们姐弟三人抱着决不辜负父亲夙愿的心境。去与各种人生厄运和逆境抗争。以一种不屈的斗志善待各自的人生。姐姐在中学时期正值“文革”时期，在那特殊的年份荒弃了学业，进入大学深造的梦想化作了泡影。她在失败的瓦砾堆站起来，18岁时获得了一份计划外民办教师的工作。经自修转为正式民办，又几经刻苦努力，终于获得了公办教师的资格。至今已成为拥有30多年教龄的老教师。被誉为“淅川名师”。哥哥在高中苦熬了五年，挺着体弱多病的身体，忍受着屡试不中的煎熬，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师专，毕业后加入教师队伍，迄今已在教育战线上默默耕耘十几年。我在世人的白眼和不解的目光中付出了高额的经济代价上完了大专，南下打了一年工，终又自谋生路取得了一份乡下高中教师的工作，现已在荆紫关高中任教18年，虽同他们一样，均为清贫的“教书匠”，但见第年均有自已辛勤培养的学生一批批进入了大学校门，那份坦然的心情使我体会到什么才是“成就感”，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怨无悔”。

白杨的形象，是我们全家人的化身：平凡而实在。那株弯腰曲背的杨树，真像我那任劳任怨的母亲，手执银锄，删刈庄稼地里的杂草。那伟岸耸立的杨树，竖直的干挑着硕大的叶子，随风摇曳，真像当年的父亲，站在神圣的三尺讲台上，手握教科书的姿态。一些正值壮年富有朝气的树，挺着坚实的身体，与风雨雷电对抗，又与哥姐多么相似。而那年轻还称不上成熟的树，自然就是我了，历经忧患，依然傲立于天地间，任凭雨打风吹，冰刀霜剑，屹然不动。只要有生命，就要永远挺立下去。

常记得15年前的那个夏季，老家门前的麦场发生了一场空前浩劫：一场大火随风蔓延，烧毁了二十多座麦垛，我家离麦场最近，那天正向这边刮着风，老屋却安全无恙。为什么呢？就是这两排白杨树，在烈火来到时，是恁般坚强，毫不动摇，像座铜墙铁壁，保护着那座老屋。那天，杨树叶子被火炙烤，多半枯焦。好几棵树皮都裂开了好大的口子。事后，许多路过的人见了为之咂舌。但是，来年新春，杨树很快长出新叶，树皮也开始缓缓愈合。每一棵还好好地挺立在家门前。白杨，就具备了这样顽强的意志和生命力。

多少年来，老屋总在白杨树前沉默着，注视着杨树枝叶在其面前随风舞蹈、歌唱。每年春末夏初，杨花随风飘舞，就在这怡人的景色里，我们度完了数十寒暑，在父母期待的眼光中，一个个走出家门，踏上了新的征程。

工作劳碌之余，还归老家，我总不忘到那两排为让人魂牵梦绕的白杨树前凝神伫立。望着那亭亭白杨树。品味着茅盾先生在《白杨礼赞》中的感触：“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就只觉得它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是啊！站在这充满旺盛生命力、英姿勃发的白杨树前，你会感觉到它们简直就是一切坚韧和毅力的不朽化身，象征着某种永远积极向上的精神动力。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对这些白杨树两次发出了由衷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