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心:
昨天信里,你提到柏拉图的“圆球人”,想想,还挺萌。
转念又有点悲伤,看着我一天天飙升的体重,真的要变球了。你看,另一半有时不用找,靠自己也能长出来的。
“圆球人”是个有意思的比喻,我想,构成一个圆的两个半圆,不止有男女组合,也一定有男男和女女的组合吧。
一定是这样的。
我相信这个世界的多元化,如果真有神在设计一切,我想他也一定是个宽容的人。
从小到大,我和gay都很有朋友缘。
高中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就是gay。
那时我还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有同性恋这回事,后来看了《东宫西宫》和《蓝宇》,算是有了进一步认识。
但从一开始,我对于gay,就没有丝毫的抗拒。
我接触过的gay,都是特别好相处的人,很真,很直接。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比我要多跨过一道“身份认同”的障碍,一旦跨过去,反而能更率真、更坦荡地面对这个世界。
勇敢承认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一件特别需要诚实和勇气的事。
我们共同的好友,T君。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天中午,他在微信群里,向我们坦然出柜的时刻。
看着那条微信,我特别感动。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但听他亲口承认,还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那是一种信任,一种托付。
我替他开心,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开心的是,他在不断打开自我认同的范围;骄傲的是,很高兴,我成为了值得交心的一员。
不管怎么说,同性恋仍是这世界上的少数群体。
一提到尊重少数人的权利,我们往往会把它喊成口号、做成标语。
有这么一句话:尊重少数人的权利,就是尊重每个人的权利。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在某个特定环境下,自己也会成为少数。
这话挺有感染力的。
但细想,又成了精明的算计。
明明是尊重别人,怎么成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挺没意思的。
我就不这么想。
我之所以会尊重和自己不同的人,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绝对的真理。
在我的世界观里,是非都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我从来不会因为“我是这样的”,或“大多数人是这样的”,就认为这样一定是正确无比的。
这是省事的看法,绝不是智慧的看法。
智慧的看法,只有三个字:看情况。
你若问我,“说谎对不对?”
我没法直接回答,只能告诉你:“看情况。”
欺骗一个人的善意,为自己牟利,是错的。
而用谎言去安慰一个人,或许就是对的。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觉得:哦,对,向一个绝症病人隐瞒病情,是对的。
你看,你又把是非绝对化了。
向一个绝症病人隐瞒病情,对不对?还得看情况。
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谁,而知道真相,对于他的治疗,是好是坏,才能下结论。另外还有什么时候说,怎么说,等一系列细节要考虑。
所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一刀切原则。
如果有,生活就太简单了。
别说生活上的事了,就说“法律”吧。
简单的理解,法律允许的事情,就是对的,不允许的,就是错的。
但在我这里,还得“看情况”。
法律是基于社会管理的便利和执行成本,不得已制定的一刀切原则,否则社会要乱套的。
可当你拿起刀,仔细端详眼前的这块肉。往往会发现,它没有黑白分明的界线,而是灰色一片。
这时,往哪下刀,怎么切,并不是容易的事。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电影,来表现这种困境了。
看《肖申克的救赎》,你不会觉得越狱是错的,还会为安迪高兴。
看《嫌疑人X的献身》,你不会觉得帮爱人隐瞒罪行,是错的,相反还会为他们的爱情感动。
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你不会觉得小四杀小明是多么可鄙的事,反而还会同情他,说不定还会为他落泪。
从这个角度讲,好的电影,都是在“化解绝对”的。
它让我们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复杂性,提醒我们,别想一劳永逸,用所谓真理,抹杀一切异类。
阿心,我愿意尊重每一种真实的存在。
生活要求我们,不断地简化世界,快速做出判断。
我虽然也想把生活过得简单一点,但简单,不意味着糊涂。
我真诚地祝愿,这世间所有的男男伴侣、女女伴侣、跨性别伴侣,都能和我们一样,可以给彼此写信,在光明的世界里,坦荡地相爱。
那才是一个我愿意和你共赴的美好世界。
子戈
8月2日
阿心与戈叔的一年之约,为你而写的365封信。
都收录在公众号:不如写信
(谢谢你来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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