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6日,我取得疫区指挥部的通行许可,并在当地辖区办理的健康证明,结束了自己为期50多天的豪华假期,于3月17日下午开始了我的返岗“征途”。
有了上次政府临时变卦阴影,在上高速之前,总是十分忐忑。即使办了通行证,说不让走就不让走的事,我们也无可奈何。
当车辆慢慢靠近收费站时,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测量体温、检查电子通行证、放行。
初上高速是兴奋的,居家隔离这么长时间,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份忧虑。复工返岗的图片天天看,可就是没有我的一张。
离家,总还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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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已经年迈,希望我们在家多呆一些日子,可是又担心我们的工作,每日的焦虑显于眉梢,汽车发动刹那,母亲含泪躲进了房间。
一直觉得亏欠孩子,这个假期,我陪吃、陪睡、陪玩,害怕孩子哭闹,趁孩子午睡的时候,我们出发了。当天晚上在跟他视频,孩子还哭着要我带他睡,一把辛酸泪不敢出声。
出发没几分钟,我感觉导航的方向不对,我赶紧停车查看导航,指示的方向依旧如此。
我此行目的地是云南昆明,导航一般都会安排我出湖北、进湖南,到贵州,进云南。这次的导航提示只能走重庆方向下贵州到云南。或许因为疫情导致道路封闭,我选择了相信导航。
一条从没走过的路,沿途全是大山与隧道,虽不熟悉,可中年男人脚下的油门,不管车开往哪个方向,都是不敢松的。
沿途湖北境内的服务内,相当萧条。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三五张长途大货车,小车零星几张散落在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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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时,已经向昆明地方政府申报,结果告知需要自费集中隔离。于是我们申请自费做CT、做核苷酸坚持,希望检测没有问题时,可以居家隔离,提议没有答复。
不知是年龄的缘故,还是受到目的地集中隔离的影响,在快湖北边境时,我就感觉特别累。在湖北境内的最后一个服务区,我与爱人吃了泡面,决定休息一下。
爱人辗转难眠,我知道她的忧心。孩子大了,每个月的花销不在小数;父母的白发越来越多,也不能再帮我们多少了,以后的路我们都得自己往前走。
3月17日,凌晨三点多,爱人醒来跟我说,我们走吧,不管前路是什么,我们都得去闯一闯,不然等着永远没有结果。
我们再次出发,途经恩施进入重庆地界。
相邻的两片土地,情景截然相反。服务区大车小车摆放的严严实实的,小吃、盒饭、超市都有营业,虽谈不上热闹,但看上去有生机得多。
3月17日,上午八点多的时候,我们在重庆的服务区梳洗。意外看到云南新增境外输入病例又增加1例,导致五十多人集中隔离。心理又开始忐忑,我们预判只会越来越好的局面,在云南全境清零几日之后又被打破。
我幻想的居家隔离,彻底变成了幻想。到此刻,自己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联系了前几日去昆明的同事,由于他不是湖北籍,做了简单的登记,和正常没有两样。
于是我们继续往云南前进。
不到中午,我们已经达到贵州境内,服务区相比前两个省,管理的更严格,上厕所都要扫码登记、测量体温。
我们提供了我们的身份信息,结果显示正常。这对于我们一路的忐忑来说,算是一点点的安慰,并不是网传的湖北籍身份证都是“红码”。
不知是白天行车的缘故,还是刚才那一张标有“正常”的图片,车辆明显比之前跑得快了。
在中午时分,我们在贵州境内服务区做了停留。离昆明越来越近了,境外输入新增1例导致的情绪波动,再次涌现。
我咨询了社区街道办,答复不建议前往,在高速路会有劝返,如果非得出行,到达昆明后直接到指定酒店集中隔离。我拨打了12345,答复类似。
与我而言,不害怕自费、更不害怕隔离,远程办公也未尝不可。只是酒店集中隔离,我担心爱人的身体。我爱人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酒店狭小的空间,被歧视、被敌意对待,心理总会有一些不舒服。
可出来难,回去更难。办理通行证时,疫区政府是要求目的地提供同意接受证明的。可如此疫情之下,谁敢承受如此艰巨任务。
据我所知,我所在疫区的同事、同学、朋友,没有一人获得目的地政府的接受证明。于是疫区政府一边帮助安排工作,一边寻找折中方案。
后来,目的地公司开具的返岗证明取代了接受证明。原谅当地政府一篇苦心吧,原来他们担心自己的老百姓出去,因来自疫区而找不到工作。
我们安慰自己,还是往前走吧,不走下去,就永远不知道剩下的路是怎么样的。
我们继续往西南方向前进,一路不见鄂牌车,更不见云牌车,越走越慌,在快出贵州时,我们再次停下了脚步。
我拨通了四川公司所在辖区防疫指挥部的电话,告知很亲切,即使湖北籍来川,只要无明显症状居家隔离即可。
没有犹豫,赶紧调整方向,400多公里行程,没有停歇,当晚九点左右到达收费站,这里没有值守,我一路直行到公司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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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们已经整整在高速路上,漂泊三十个小时,行程1400余公里,途经4省。
这是真实版的人在囧途,我想回家,可有家不能回。
来到成都的第二天,我向当地社区报备,说法和之前一致,不用集中隔离,也不用去医院检测,微信传来几个表格,让我如实填写,记得每日上报体温。
一纸文件,一刀切,省事,但不省心。
我是湖北人,可我不是病毒,这是我真实版的返岗日记。
静悟缘
2020年3月18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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