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词”

邂逅“春烟”一词是在高鼎的《村居》里。是春天的烟雾，还是作者的独创？在《现代汉语词典》里没有找到这个词语。上网搜索，百度词条这样解释：“1.泛指春天的云烟岚气等；2.春天水泽、草木间蒸发的雾气；”最早使用这一词语的是北朝魏文学家常景称赞司马相如的诗句：“长卿有艳才，直致不群性，郁若春烟举，皎如秋月映。”“春烟”一词，因文人的气质而带上了别样的诗情。这儿的“春烟”是忧郁的，有淡淡柔情。在“拂堤杨柳醉春烟”这句诗中，我更赞同“春天水泽、草木间蒸发的雾气”这一注释。

试想，寒冬悄悄溜走后，几场春雨在夜间，在白天行人的不经意中，渐渐地滋润了万物。气温渐渐升高，这春烟不就慢慢上升了么？在城市，蒸腾的水汽被建筑工地、汽车奔跑带起的尘埃和工厂烟囱的排放物裹挟，漂浮在空中，成了“雾霾”，让人揪心，这当然称不上春烟。春天农家屋顶升起的炊烟也不是春烟，那烟雾太浓。这春烟一词啊，或许只属于山野，属于草木，属于春花。

周末，我走进公园，试图寻找春烟的踪迹。海棠花开了，一簇簇，一枝枝，一树树，远远望去，周围漫了一层红色的光晕呢。像红衣女郎伫立在草坪上，红得耀眼，红得喜气。几棵白玉兰也开花了，花瓣很大，很饱满，像玲珑的白瓷片，更像气质高贵的女人光洁的肌肤。《诗经》里形容的“肤如凝脂”大概就是这样吧。树下落了几片花瓣，老远就发出瓷白的光，耀人眼目。河堤上的柳树，此刻正挂满了细细的柳丝，明显比去年的更多，更长。看不见细叶，只隐隐的有一层绿意，像一幅幅写意画，柳树上唱着几只鸟，歌声水洗一样清脆。贾平凹在《关于女人》里说：漂亮的女人有态，如火之有焰，如灯之有光，如金银之宝气。原来她还如花之有晕，柳之有气，春之有烟呢。

如果说公园里的花和柳树如气质非凡的女人一身宝气，那乡野的花又是怎样的呢？

一个春日午后，约了两个文友到荆角乡的阳井沟看桃花。许是来得太早，桃树尚未盛开，青黑色的枝丫举着满树的花蕾正在梦想着绽放的美丽，偶尔有一两朵羞涩地张开了花瓣，更加衬托了“灼灼”之态。农家房屋周围的李花刚刚开放，尚有好大一层花蕾还在羞涩地张望。仍是青黑色的枝丫。白色的花朵，衬着农家屋旁打扫得很干净的小路，菜园里抽薹的青菜，发叶的野葱。稍一疏忽，仿佛看见了几个穿着青底白花和青底粉红花瓣印花布的村姑在菜园里撬野葱呢，你一扭身，这几个穿印花布的姑娘好像害羞似的跑到了金黄的油菜花地边，半遮半掩地朝着这边笑呢。  

“春烟”，这是春天草木、花朵上氤氲着的气，若有若无，迷迷蒙蒙，像写意画里极淡的水墨渲染，是氤氲在诗歌意象中的一个“春词”，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