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了趟老家,正值窝洛沽还乡河大桥新建,河水依旧不多,过往的车辆暂时从旁边拦河堆填的土路上通过。新桥的桥墩已然竖起,看起来颜值不错,可以想见,新桥将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窝洛沽大桥。也对,凡事总会是越来越好的。
越来越好的还有各村的环境。于蛮铺村的大道沟治理了、水清了;垃圾不再随便丢弃;各家沿街多占的地方都退了回来,街道变宽了也整齐了;所有原来在自家院子里养鸡养猪的都迁到村外去了,村里也就不见了粪池、也再闻不到臭味了。
我特意走了一下于蛮铺到窝洛沽的“学生路”,这条路其实就是小时候通往沽一会村的老道,现在重新铺上水泥面,为了让孩子们上学能避开大路、相对安全。学生路的两边是如地毯般的麦田,五月的阳光下,麦子已经长到一尺多高,麦穗也很长了,估计用不了两个月就要收割了。今年春天雨水不错,想必麦子一定有个好收成。
于蛮铺地名故事到老家主要是见亲人,见了亲人主要是吃饭和唠嗑,然后等回来的时候再捎些“土特产”。我的工作地离老家不远,谈不上土特产,只是一些自家园子种的蔬菜以及忘不掉的玉米面和玉米渣而已。这次,老姐姐、大嫂子亲自给我们薅的小白菜、割的韭菜、拔的莴苣菜、小葱,姐夫还给我们拔了一把青蒜苗。晚上到家,媳妇把蒜苗切碎,用豆瓣酱一拌,那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老家的菜“是二小吧?”
当街居然有人隔着汽车玻璃窗叫出我的小名儿。是一个跟我姐唠嗑的妇女,我惊喜中端详,一会儿功夫也似乎认出了她。
“你是我同学——寇……霞……”我猜测着说。
“桂霞。”姐说。
“对,寇桂霞,寇礼祥的妹妹。”我确信这回我说对了。
“对。”她说。
“咱们班还有寇瑞霞、寇志香、寇来琴、赵艳军等女同学……”我说。
“那阵儿咱们班女同学不多。”她说。
“对。男同学有寇瑞东、寇友新、、寇志义、寇友学、王永江、孟凡志、张维杰……”我随便说了几个。
“那就是我家,到家坐会吗?”她指着西边的一个院子。
“哦,不去了……诶?你是嫁给谁了?”这话一出,我便自觉尴尬。嫁这个词似乎在老家的语境中有些正统,但我若说“你跟着谁了”似乎又有些不恭,反正,一个男同学直截了当问女同学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太礼貌。但话既已出,也无法挽回。好在,桂霞同学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他不是咱们一届的,庄西头的,你可能也不大认识。”
“哦……”
离开这个话题,我随后问了她几个其他女同学的去向,她把她知道的一一给我告诉,说寇瑞霞在秦皇岛;寇来琴嫁到了李钊庄;寇志香在玉田县城,儿子离婚了,身体还不好;赵艳君在潮洛窝那个方向……
我的老同学这样对着我说话,或许还是40年来的第一次吧!是的,真是这样。她没有化妆,衣服也不太整齐。透过皱纹和稍胖的脸庞,当年那个活泼倔强的小姑娘的形象慢慢在我脑海中浮现。顿时,一种极为亲切和怀旧情感笼罩了我。其实我是经常回老家的,但就是没有遇见过她,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她。人,都是在自己命运特定的范围内生活。40年,沧海桑田,人怎能不老呢!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感觉。谢谢你还能认出我,而我,如果你今天不喊出我的乳名,我真的就不能认出你了。我一直心仪的赵艳君嫁到潮洛窝了?我真想去见她一面啊!唉,不管怎样,回老家偶遇同学就是一件乐事,也是一种安慰。最后我们告别的时候,她去追她的孙子,然后拽住小孙子目送着我的车……
我走了一遍多年没走过的老街里儿。老街里儿已不再像记忆中那样宽了,房子也不再像记忆中那样高,街筒子也不像记忆中那样长了。这正如村子到镇上的距离,小时候走起来是那样的漫长,而现在只需要一脚油门儿。记得我大概10岁那年,窝洛沽中学举办春季运动会,在大孩子的鼓动下我也心猿意马,竟奓着胆子走了十多里路;不记得有伴儿,一路上从我身边走过的人会回头瞅瞅我。当我终于走到窝洛沽大桥,看到滔滔河水,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偌大的一座桥的时候,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我在桥边逗留了一会儿,看看河水怎样从桥下流过,看看桥的构造,桥墩、栏杆、石头砌成的桥延,石头与石头之间美丽的多边形勾缝。记得桥上的人很多,大人、孩子、过路的,像我一样参观的也有吧?这座桥并不是现在刚刚被拆除的桥,而是它的前辈,也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一座桥。那时的窝洛沽正街就在这座桥东边,著名的窝洛沽医院和沽小(窝洛沽小学)就在这里,再往东二、三里过了老粮库就到了沽中了。打老远就感觉到了热火朝天的运动会气氛,只见操场上彩旗飞扬、人头攒动,广播喇叭里运动员进行曲令人振奋。其实这不是一个学校的运动会,而是全窝洛沽工委包括窝洛沽公社、李庄子公社、孙圈公社、刘学庄公社等全范围的一次大比拼。总裁判长是刘增瑞,副总裁判长是刘瑞增……后来我到沽中上学,不知过了多少遍窝洛沽大桥,她见证了岁月的艰辛,也望见了未来的光明……
思绪回到村里,姐姐给我一一介绍了老街里每个院子都是谁家、还有谁住。有的还存有一点印象,有的确实陌生了。但岔子口子、老西井、“于蛮铺三道弯,一来电影就阴天”的三道弯还记得。最后来到我亲二叔家,二叔是村里有名的四致人(方言,规矩、利索的意思),房子好,院子好,家具好,讲究卫生,一言以蔽之——过日子人。我给二叔拿了四样礼,二叔87岁了,疫情耽误了拜年,这次回来我得看看他。说实话,村里他们这茬人没剩几个了。
我在二叔家又喝到了老家的水,老家的水真是甜的……
老家的麦田 二叔家 二叔家后院的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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