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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是六人间,人不算少,但是还算安静,人们在陌生的环境中总是以沉默来自持,以礼貌表明自己人畜无害。很多人相识一场,第一眼所见到的礼貌文明也就是最后一眼,所以一定要珍惜你遇到过的每一个人,他在表演,你要记得报以微笑。
“那个,听说明天要去军训。”黑夜漫漫,有人打破寂寥黑夜寻求着人间烟火。
“明天?要去多久啊?去哪儿啊?累不累啊?”有人开了头,有话题自然就有了说不完的话。
“呵呵,军训你说累不累啊,天天都让你站军姿,把你龟儿晒成非洲黑人儿。”如果有人提了很多问题,那么能得到答案的多半就只有最后一个,而回答问题还要顺便表达一番看法再顺便口出不逊捉弄一下同学的,就是是刘兵了。
“要是下雨就好了,下一周的雨,嘿嘿哈哈。”现实很残酷,但是美梦还是要有的,经常做着梦的是室友马小腾。
“哈哈哈,这个想法不错。”回应就是整个寝室都在笑,有人是和小腾怀揣同一个梦想,有人是嘲笑这个梦想的不切实际。共鸣就是有人说出了你想到但是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于是大智同学用笑声表达了对小腾同学的赞同。
大智和小腾的第一句话不是话,而是对着同一个美梦而发出的噗嗤噗嗤的笑。
其实很多的朋友不是因为说了多少的话而成为朋友,而是因为有着许多无声默契的笑而终究还是朋友。
黑夜很长,和白天一样的长,如果现在的夜里没有手机应该会有很多的人辗转难眠,可是倒回去十年,在没有手机的夜里,人们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谈天说地,有足够足够的空闲做一个美梦。
夜晚的学校寝室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安静,永远会有铁架床的摇晃声,永远会有洗漱间的滴水声,永远会从外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动,可是后来回想起,觉得那种嘈杂环境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躺下并且心满意足的睡着的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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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还没到军营,去的旅途不太平坦,就像车上载的一群生物一样满是忐忑。天没有下雨,美梦在青天白日下淫灭,剩下的只有对现实的无可奈何和对前路的不知所措。
大智平生最崇敬的就是军人,但是生平最憎恨的却是军训。假如要有一个原因的话,人们多以雨天为浪漫而决绝不会去趟一脚的泥水。
“说不定待会儿会下雨呢!”马小腾对美梦的破散还心有不甘,徒劳无功的祈求像是在安慰某个幼小无知的孩童。
但是这祈求唤起了大家的心声,像是一群被囚禁的犯人渴望光明,而现在车上这群‘犯人’却正好恰当其反的渴求着阴雨。
“傻逼儿,天天就做白日梦,呵呵。”总有一些人明明也有着相同的想法,但是却要偏偏说出相反的话,如果事如所愿,他会表现的风轻云淡一副成熟模样,如果事与愿违,则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永远的趾高气扬,永远的可爱傲娇。
“不晓得教官严不严历哟,要是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教官那就惨了,吃不好睡不好折磨不死你。”有人转移话题,开始担忧美梦破碎后的现实。
“……”
“有些教官还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自己遇不遇得到了。”
“哦,那应该是遇不到了。”
……
一半人表达同情,一半人悄悄祈祷……
“你们说我们能不能拿到真枪啊?我枪法好的很呢。”大智同学不想在这么严酷的问题上深入,用枪这种对于男生来说具有超大吸引力的神器来说明前方也并非一片黑暗,可能大概说不定也会有柳暗花明的精彩生活。
“能个屁,你以为过家家呢,能看就不错了你还想拿。”
“就是,哪儿有那么容易能给拿枪?又不是打游戏,加特林,嘟嘟嘟嘟嘟嘟……”说话的不禁生动形象地模仿起了枪声,枪声逗笑了周围同学,不想这枪的子弹却都弹无虚发地落到了大智的心上。
大智没想到他安慰自己的话这么快就惨遭众人击破,又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伤上加伤,只好默默静静的躲在一旁疗养自己脆弱的心灵。
大智第一次真心实地的感受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的生活,好像车上的某位同学一语成谶,大智同学也如约遇到了一位心狠手辣的教官,也正在如约的折磨着他们,要不是那位同学也正在教官的“爱抚”下欲哭无泪,大智真的要膜拜那同学有预卜未来的法术了。
后来大智才知道,那不是预卜未来,而是全中国的教官大多一个样儿,把你折磨的死去活来,而后还一定要装作坦诚相待的与你谈心,好让你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用心良苦。
后来的后来,大智又明白了,这种特权并非教官所特有,全天下的领导者大多如此,比如老师,主任,校长……
天还没亮,哨子声已经响起,教官的话永远都是吼出来的,底下的小士兵们个个瑟瑟发抖。
“没听到哨子吗,一个个的睡的像猪一样,打整内务,拿好盆排队去洗漱,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在外面给我排好队。”
其实教官是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起床的,反正这话是必须要吼出口的。
“围绕跑道,20分钟,站立军姿,10分钟,然后准备开饭,哪个没完成就没得饭,开始!”
大智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吃饭来作威胁,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
后来大智恍然大悟,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是对的,粮食不管在哪个年代也都永远是最可贵的。
大智同学有推翻暴政的雄心,奈何缺少支撑雄心的壮“智”。别人都能忍,自己怎么就不能忍了?别人不能忍要去反抗,自然就轮不到自己了。其实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智同学就是怂,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中午的时候,大智同学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报复,只是这反抗不是反抗,是被同学拖着离开的,揭竿而起也没有揭竿,气息奄奄的大智同学实在是觉得苟活一生重要的是活,而不是苟。
其实被晒晕倒的同学不止大智一个,被晒晕倒的时间大概也是年年如此。9月秋高是真的,气爽倒是难得,大智同学晕倒的那瞬间也始终不明白为何要在食堂外面大唱军歌(表达对祖国母亲的热爱?),为何要让自己在望眼欲穿的食堂门口倒下,为何今天的阳光格外的伤人,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终于静下来的大智同学思考着人生,这来日方长的,第一天自己就倒下了,一周那还得了?
有想法就有预谋,要是自己趁着晕倒来个头晕眼花脑壳痛,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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