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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一年，她刚上高中，奶奶被父亲安排到县城里去照顾她的生活，陪她度过三年高中生涯；后来由于晚上下自习很晚的原因，她选择了住校，只是放假的时候才回到县城的家中。

那时候父亲给她和奶奶的生活费并不是很多，加上县城的消费远比镇上要高得多，后来她又选择了住校，又不得从奶奶手里拿掉一部分的现金，奶奶剩下的钱在交完清洁费，水电气费后，手头更加紧张了；更别说独自一人买些有营养的补品了

奶奶本就农村出来，已经很是拮据了，平时一个人的生活经常去菜市买些折价的菜回来吃，只有等孙女放假才会去买些肉回来犒劳辛苦念书的她，；在奶奶眼里这一桌家宴尽管已经很丰盛了，但吃惯外面伙食的孙女回到家还会吐槽一番，不合自己的胃口。

哪怕她对奶奶发脾气，奶奶还是会苦口婆心的劝她多吃点肉，边劝说边大块地往她碗里夹菜，而自己碗里却是一些不起眼的素菜；而这一切在奶奶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奶奶关心的是如何才能让她多吃点才不会饿肚子影响营养和学业

她只是了了吃了几口就被同学打电话约出门去了，屋里顿时又变得安静了下来，饭桌上只留下奶奶孤零零的身影，默默埋头吃饭，房间里也很凄凉，而孙女碗里装满的肉也渐渐变凉了......

二

一次学校召开家长会，她知道，在自己心底，其实并不希望奶奶跟她一起参加，她总是羡慕那些其他同学的奶奶打扮得很时尚，能牵着自己孙女的手一路有说有笑，在她们面前撒娇卖萌；这一刻，她嫉妒了

当同学走到她跟前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奶奶没有来吗？”

她总是模棱两可的回答道：“她很忙，还在家收拾家务等会就到。”

随后同学先进去了，她转身看了远处的奶奶，趔趄地走在马路牙子上，奶奶也正好看到了她，连忙招收示意，似乎在向孙女解释自己老了，走路慢，不要责怪奶奶的意思

在奶奶赶过来的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中年人的身上，那个中年人怪异地看向奶奶，同时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奶奶赶忙赔不是，当她看到中年人的眼神时，那视线里鲜明的不屑如一把尖锐的钢刀，瞬间刺入了她心底

三

进入会场后，学生和家长是分开坐的，奶奶则是坐在了最后一排，奶奶文化水平很低，根本听不懂老师一套一套的道理，只是端详地坐在那里发呆，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孙女，那一刻奶奶意识到别人的奶奶能给孙女的快乐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到

直到教室发出哄堂大笑时，奶奶也终于看到孙女的笑容了，也许上一次见到她笑时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了，这一刻奶奶脸上也露出了许久没笑的面容了，看上去是那么的慈祥，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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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家长和学生陆续离场，她刚转身要走，背后突然传来了奶奶的声音：“让开，别挡着我，我要找我的孙女。”

那一刻，她镇住了，就像脚麻木了一般，她想要挪动脚步，却发觉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而且越是想要挣扎和逃脱，心底的疼痛愈发剧烈

尾

最终，在拥挤的人群里，她没有回头，迅速地离开了

从没想到，奶奶当时离自己不过只有几十米，便可以穿过人群找到自己，当天夜里，她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眼泪终于“哗哗”的流下来了

她与奶奶，原来都是没有勇气的人；不过，她的怯懦，是因为卑微；而奶奶的不敢当众喊出她的名字，则是源自对她最深的爱

再后来她长大了，每次一想到这件事让她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泪水又一股一股地流下，这种卑微或许是自己一生的黑暗，怎么也割舍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