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毕业照

我和老公都是80后，我们那时候小学毕业照清一色粗布衣，满脸的孩子气，无所谓好看 赖看的模样。没心思也没钱用在照相上，明明头一天老师告诉我们，第二天照毕业相，可没有哪一个人会把自己打扮一番才走进校门。

真的是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年纪，还不懂什么叫离别的季节，大家在一起同班六年了，说心里话，大家都腻歪了，都处够够的了。谁的心里都一样的念头，换一个环境，换一批新朋友才更有新鲜感。村小巴掌大的地方，不出村同班同学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那时候我们班十二名学生是全校的“惨班”，人少不说，学习成绩也提不上去，老师都不愿教我们，一年换一个班主任。搞得我们心里也自暴自弃，毕业那年，我们礼仪村小排名全镇倒数第三。校长都没给我们开毕业典礼，现在的村小早被一家私人老板收购，改装成菌菇生产房了。

这里有我老公
这里有我

翻箱倒柜多少年，还是没舍得扔了这两张照片。人到中年，怀念像饭后的甜点，不解饿却有相当耐人的味道。

老公也常念叨，这毕业相照得咋这么丑呢，瞧我们这些男生泥色儿的脸，哈哈，好像早上没洗脸就去学校了。我接过话茬说，没洗脸也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在咱们那时候，早上起来晚了，紧忙 扒了一口饭，跨梁自行车骑上，上坡下坡紧蹬紧蹬。到学校还得找学习委员借作业，抄作业……

我记得，有一次，我放下坡太急没握刹车，沙道上一块大石头一巅，我竟然没拐过去，我和自行车一起撂地上了。手也 跄破皮出血了， 膝盖裤子也被沙子石头跄漏了。我扶起自行车，书包带也开了，一看，啊……完了，饭盒翻扣在书包里，菜汤把本都泡出油迹了。我咬着嘴唇，忍着疼，一抽一抽地边哭边往学校走。老公笑着说，你真傻，那样了还去学校干嘛，要我，早把自行车掉头——回家了。到学校也是挨老师批，不如回家撒个谎，撒个娇，说不定还能得两个荷包蛋呢！

是啊，十三四岁的年纪，傻得真可爱，眼泪鼻涕一起流嘴里了，也就用手背抹抹鼻眼，用舌头舔舔嘴唇，啥味也都咽下去。

初中毕业照

十七岁是雨季么？看我们的表情就知道我们是一群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的学生了。满脸为理想而努力的执着劲，除了做题，看书，别的事情都只是想想而己的。我们初三就分好班与次班了，所谓的次班就是混张毕业证，考试拿书随便抄的过程。九年毕业证有啥用？出门打工、进厂学手艺人家会问，有毕业证么？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师傅的实 际操作就试出来了。

初中毕业那年，我们真是长大了，知道心里话不能强憋着。出了中学校门，有上高中的，有去中专的，有回家种地的，也有出门打工的，真的是一分别就可能好几年谁也遇不上谁。写毕业手册的时候，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女生偷偷的坐在后排凳子上，边咬耳根子说话边擦眼睛。男生就是心大，毕业手册就写一两句:祝你梦想成真，金榜提名什么的敷衍词，没半点感情成份。

现在回想一圈，我的毕业手册早进灶坑当引火纸上了，谁的留言我都没半字印象。现在都四十岁了，除了本屯那几个发小能常碰面，别的同学走街上也是想认不敢认，怕叫错名字，怕陌生的无话可说了。

生活，真是够狠，你大咧咧度过的大把好时光，一眨眼就化成了云烟，飘了，散了。而在心里折射的投影却趁你不留神，溜出来刺你一针。逼你回忆一会儿，疼那么一下下。

岁月，牛得很，我们这些俗人，借两个胆，借两条腿也被它甩出千八百里路，半道上自言自语，自娱自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