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星期四。晴。7/-6℃。
自立春以后,天气就越来越暖和了,白天没了那种刺骨冷,晚上睡觉几次捂出汗,看来春天真的是要来了。不过我的生活惯性大,改变总是很慢,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大衣一直也穿着懒得脱,心情也跟之前一样平静无波澜。于我,一切如旧,除了时间。
中午在同事家聚了个餐,喝一点小酒,头脑晕晕乎乎的,日子也迷迷糊糊的。
到了宿舍楼门口,看到门两边贴的对联,悬的大红灯笼,花丛上的彩灯,以及迎风招展的彩旗,一片喜庆的气氛。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18年的春节,已经近到跟前了。
过年还是应该写点什么吧,毕竟是个春节,而我又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李白可以斗酒诗百篇,我就杯酒憋破文半篇吧,好歹给自己充数,新年新气象。
此刻在万里之外的故乡,应该处处洋溢新春气氛家家包饺子贴对联的吧,四世同堂,老小欢庆。可我远离故土,在遥远他乡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伴着呼呼大风,一人饮水独自醉。
突然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些年过的春节,还挺有意思的。
放鞭炮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一进腊月那就天天高兴的不得了,连睡觉都要掰手指头倒数着日子。过年不仅好吃好喝,有平时吃不到的鱼肉、油条、糖果,还可以穿新一身新衣服,那真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
小时候家贫,平时穿衣服都是别人给的或者哥哥剩下的旧衣服,也只有过年时候才舍得去买一件新衣服穿。每年到了交腊月的光景,妈妈总会去临近的贾宋镇集市上为我们一家人买过年穿的新衣服。买回来后就要放在柜子里,等到除夕夜拿出来放在床上,大年初一的清晨早早起来,急急地换一身新衣服,那种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我四五岁左右的时候吧,第一次跟妈妈去市场上买衣服。乡下娃娃第一次见大世面,虽然是个乡镇集市,可是都觉得惊呆了。那是相当壮观,那场面,那家伙,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处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卖东西的。我第一次吃了5毛钱一个的冰淇淋,人们都叫它“小头”,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雪糕,比自己在家用啤酒瓶子换的冰棒雪糕好吃多了。还见识了抽奖,2毛钱一次,手写的纸条在一个大箱子里,也不用刮奖,抽出来现场兑奖,别人都说小孩手旺,让我去抽,可是抽了几次也没抽中什么。后来到批发市场看衣服,我看上了一件黄色的小棉袄,好像30多块钱,妈妈觉得贵还是怎么着,说是去别的地方看看,结果转了一会儿别的衣服我都不要,非要那件黄袄子,后来又拐回去买了那件,算是满足了我的心愿。这件事情我到现在还记着。原来我在那么小的年纪都已经这么倔了,喜欢一个东西也不说,非得要让人去猜,至到现在还是如此秉性,认死理不妥协,倔强偏执。不过很多东西却不像衣服一样错过了还可以回头去寻,它们在时间流逝中错过一次可能就是永久错过了,譬如爱情,譬如工作,它们错过就错过了,无法给你做二次选择,而我却经常原地等待,幻想着有后悔药还可以昨日重现。
拜新年还有一年在我读初中了吧,那时流行西装,小娃娃穿着个西装,那叫一个精神帅气。妈妈就给我们哥弟俩一人做了一套西装,还花了大价钱。结果我就是穿不惯,穿个过年就扔屋里了,死活不愿再穿。小时候总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外在形象也不喜欢太过显眼。那是什么年代啊,天天穿布鞋穿旧衣服的,梳个偏分头打点啫喱水都不好意思,穿一套帅气西装就有种招摇过市的感觉。有时候看别人穿着真帅啊,可是自己穿上总感觉不像那么回事。后来就再没穿过了。记得高中时候住校有一次带过去穿,没想到宽宽大大的,差点没把一张青春期的老脸羞掉,那么多女孩子看着呢。西装挑人,有身材有气质穿出来才好看,扭扭捏捏怎么穿都不好看。
有一年买了件以纯的休闲服,红色的,特别漂亮,大小也刚好,衣服也有形,我特别喜欢,就天天穿着,一直上了大学还带着穿,那是我最满意的一件衣服。可是在后来不停的搬迁中,也不知道弄哪儿去了。那个时候也没有品牌意识,觉得好看就穿了,谁知道以纯是什么鬼,看看现在烂大街的高大上的中外品牌,却也找不到那种喜欢的感觉了。
再到后来去了部队,就没有了过年换新衣的意识。一年到头的制服,除非通知换装,一般就是一件衣服穿到脏的受不了了才会去换。过年也常不在家,就懒得买衣服了。经济条件好多了,平时想买也就买了,反倒过年时候没有买衣欲望了。同时,新装虽多,可是穿新装的高兴劲儿却再也没有了。
幼时过年,除了穿新的,就属吃好的了。
小时候老家那边流行一句顺口溜,“二十三烙火烧,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馍篓,三十捏鼻,初一弓脊”。一到年底,那就意味着种种好吃的,一年到头的馋劲儿在这几天得到释放。火烧吃上几个,豆腐脑天天喝,猪肉鸡肉,油条包子,炸鱼炸藕,水果糖果,什么都可以尽情地吃。在那个物质贫穷的难带,春节可真是个好时光。
大年初一,出门打工的从远方回来了,住城市的也从城市回来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今年你家,明年我家,准备了酒菜,吃个酒足饭饱,喝个昏天暗地,茶碗盛酒,每年都要喝趴下几个。我倒还好,由于年小,每次都是喝一点了事,大家也不会硬让。后来长大了,玩伴四散,很多连过年也不回家了,年聚的越来越少,味道也就渐渐淡了。
自初二开始,每家每户都开始串亲戚。最初时候走的亲戚那叫一个多,从初二到十五还在走亲戚,很多都是一年见不到一次的远房亲戚,见了面我连人都不认得,只知道叫老外婆(妈妈的外婆)、姨奶(奶奶的姐妹)、表叔表姑等等。后来慢慢的随着老人家的过世,这一类亲戚也不怎么去了。再后来,连舅爷家我也不常去了。很多东西就像白酒,最初清香纯正,散的久了就成了白开水,连一点酒味都没了,有些远房亲情可能也如此吧。
过年时候,不管去哪儿,都是好久好肉,每次都快吃到肚皮外面,喝到嗓子眼处。记得有一年去外婆家,爸爸、大舅和俩姨夫一直喝酒到傍晚,爸爸开着拖拉机载我们回家,疾走如风,到一个转弯的地方没控制好,一车人连车都翻到了路边的田头沟里,幸好沟浅,没出事故,不过也吓出一身汗。
最近这些年,人也大了,常年在外,过年很少回去,亲戚朋友家只是在平时休假回去的时候去坐一坐,一方面开车不饮酒,再个也开始注意养生了,基本上点到为止,也没人强劝酒了。吃饭大家都不喝酒,改喝茶了,喝酒也就一点点,常常是吃完中午饭,坐一小会儿就回家了。话就那么几句,翻来覆去说也没多大意思。没了酒精助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总感觉以前那种氛围再也回不来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会儿老家那边应该已经华灯初上,家家户户贴好了对联,放了鞭炮,准备吃年夜饭了。可我这儿,太阳还在半空,阳光铺满一地,背后身影越拉越长。
故国万里离家如此遥远,好似换了人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