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以后,没有考上高中的微微在家人的安排下去江阴打工。那是个记忆深刻的暑假,收过小麦的黄土高原平平整整,等待一场秋雨播种玉米,树上的知了高声歌唱,仿佛预示着离别。有的同学准备上高中,有的同学准备去读中专,只有自己离开了学校,不过当时充满对外面世界的好奇,那份没有继续上学的淡淡忧伤,很快就被新奇的繁华世界冲淡。
没有去过宝鸡市的小姑娘,背着自己的书包,带着一大包衣服和妈妈装的家乡特产,从扶风出发,到达西安火车站。那时候扶风在微微心中,只是一个渴望离开的伤心之地,不会想到以后那是自己梦里无数次怀念的故乡。第一次跟着同学的姐姐坐火车从西安到无锡,一路上惊奇的看着窗外祖国江南的美景,第一次看着火车经过波澜壮阔的长江惊叹不已。
没有学历的孩子,进工厂打工从学徒工开始,纺织厂面试第一件事练习细纱绳打结,每分钟打结16个就可以合格。手速快的孩子当天就可以达到标准,面试成功了第二天正式上班,开始算工资。手速慢的孩子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达到标准可以上班。如果第三天还没有达到标准,就是面试失败。
动作慢一点的微微在第二天下班之前达到标准,终于正式上班了。这是一个每家每户小别墅配有车库的村子,距离全国最富有的华西村不过几公里。上班有白班、中班和夜班之分,每天上班时间在工厂餐厅吃饭,二两米饭一个素菜几块钱。如果是夜班,会有夜班补助,第二个月按时发放。
进入车间,机器轰隆声中,必须靠近彼此大声说话,不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一台台织布机不分昼夜24小时源源不断织布。经线和纬线不同规格,不同颜色,如果机器停下来,及时检查是否需要更换线筒,或者断线及时打结连接起来,保证机器正常运转。这就是织布工的工作任务,一个优秀的织布工可以同时照顾8台机器。当然学徒工开始可能一两个月也不能照看一台机器,后面看个人能力调整。
在织布车间辛苦上班两个月,微微被师傅劝退了,因为她的织布质量不好。织布工需要同时照顾好几台机器,手快还要准确,换错一条经线或者纬线,这匹布就全部报废。由于视力不好,反应慢,备受打击的她想辞职。当时没有换岗这个说法,即使这个占地一百多亩的超级大厂十几个工种。这种情况,很多人选择失望的自离,拿不到工资就走了。微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找车间主任办理离职手续,没想到一番沟通之后,车间主任勉励她继续努力,换个岗位坚持工作自立自强。这在当时换岗位很少见的时候,微微是幸运的,她怀着感恩的心开始新工作。
车间主任安排微微的新工作是整经,就是织布前一段工序,按照工艺要求把合适的纱线经过机器整理成一个盘头,后面开始直接织布。这个车间环境很好,噪声不大,很干净。
新的领导就是她的师傅,手把手教她干活,甚至扫地也要教她,务必按照标准,不能有一丝一毫错误。虽然要求很高,微微尽自己最大努力完成工作,不希望自己给车间主任丢脸,因为是他亲自介绍进来的员工。
这一段时间,经历了挫败,微微的工作越来越好,从一名学徒到优秀员工,她的自信也回来了。敬业的领导在当时还没有工业工程专业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标准作业的意识和思路。
有一天,一架盘头需要更换新工艺,平常都是几个人一起完成,那天领导要求微微独立完成,并且叮嘱她按照平常的速度进行,不要着急。即使没人帮忙,她也认真的保质保量完成工作。后来微微才知道,领导用她的操作时间给大家制订了标准工时,可以提高效率,也可以提高大家工资。
这个时候的微微在领导心里,已经是个合格的称职的员工,后面顺利当上小组长。工厂不仅有车间,还有办公大楼。第一次参加班干部培训会议,微微坐的笔直,认真听讲。后来自己听课的照片还上了厂报。自己也陆续投稿,微微看见了车间以外更大的发展空间,他们坐在宽敞的写字楼,有空调有电脑的办公桌前工作。那个时候微微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坐进办公室上班?
合同期满,微微不想在工厂继续上班,她想努力进修自己,但是没有方向,迷茫中离开了自己的老领导,离开了这个第一次参加工作的地方。
第二站微微进了一家台湾人开的鞋厂,在这里她开始提升学历,利用业余时间学习电脑,一点点向自己的目标前进。那些下班的日子,不是在图书室看报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那段学习的过程很少逛街,很少出去玩,但是很充实,当她终于坐到办公室属于自己电脑的工位前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感谢领导的栽培,当时的领导是台湾人,他总是在休息时着白衬衫在篮球场散步,和其他运动唱歌的人不同,他身上有种儒雅的气质。工作中,微微发送的电子邮件和文件,抄送的领导顺序、标点符号和错别字一个一个指导她修改。正是领导精益求精的态度形成了她以后对错别字敏感的习惯,不允许自己有错误。
在外打工多年,当年是家门口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现在微微想家了,希望和自己的家乡一起成长,为家乡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她想回家找一份工作,可以多多陪伴家人。
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扶风县还在老区,记得第一次从法门寺门口拍照留念,然后去县城,还要坐车一段时间。最繁华的一条街也是城隍庙门前那天窄窄的街道,到了有庙会的日子,这条路人潮汹涌,几乎堵的水泄不通。当时的汽车站也在老区服务楼下面。
现在扶风新区有拔地而起的高层小区,有了宽敞的街道,有了健身房和现代化的电影院。新区和老区交接路口,修建了漂亮的七星河公园,是人们健身休闲的好地方,大转盘前面的广场更是不时举行大型活动,在家门口也可以看到精彩的表演,汽车站也搬迁了,就在童之梦幼儿园对面。
距离车站不到10分钟车程,扶风县工业园区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有汽车工业,有玻璃纤维制品,有纺织厂,家门口找工作越来越方便了。微微回家后,在一家民营企业任职办公室文员。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有自己的工位,负责员工劳动合同建立和续签、党建工作、办公室文件需要管理和发布通知等等。十年前外出打工,如今可以在家门口找到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微微感觉很幸福。这些年在外打工,心里牵挂着家乡,眼看着家乡越来越繁华,扶风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幸福,相信未来扶风县城的建设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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