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过军垦农场的山林组了，那里是我曾经生活过近20年的故园。现在每当车行106国道经过河赛大桥来到那熟悉的故园时，我都会忍不住扭头张望。然而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公路旁已经长满了蒿草，我家从前住过的房子早已不见了踪迹，这让我更加留恋儿时曾经住过的那间土坯房。

那时候房屋属于集体的，并非如今房子一门一院的格局，整个房子连成一体，连三的结构，长长的一排房往往住着五六户人家。我家的房子就在东边的第一家，进门是一间小小的客厅，右边连着一间卧室，往里走中间的部分则是我和弟弟的卧室，再后面就是厨房，隔壁连着爷爷的卧室。客厅的八仙桌下面打了一个薯洞，红薯藏在里面可以防止糜烂。

房子的前面是我家的菜园，一年四季当中，父亲和爷爷会在那里种上一些应季的蔬菜。为了解馋，我们小孩子经常扒开那扇用竹子编成的简易栅栏，溜进去摘一两条黄瓜或是一两只熟透的番茄，也不用洗，放在衣角上只一抹，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童年的生活是快乐的，故园的山山水水，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到山上采野果，摘乌泡，掐野柿子，打板栗……

故园依山傍水，风景旖旎。我家门前有一处荷塘，夏天荷花盛开的季节，我们挽起裤腿，赤脚争先恐后地踏进荷塘里摘莲蓬，哪怕脚上沾了蚂蟥，或是小腿被荷茎刮伤也全然不顾。小孩子们经常相约到湖里去钓鱼，鱼竿取的是山上经年的老竹，鱼丝是在卖花担的小贩手里买的，鱼钩的制作很简单，找来妈妈的连衣针，放在煤油灯上烧红，弯成钩状，这样便做好了。钓鱼需要一点技术与耐心，钓上的鱼儿往往拿路边的一根竹枝穿成一长串儿，提在手中沉甸甸的，让人感到了收获的快乐。

相比而言，我更喜欢抓鱼，因为那样来得真快。在鱼儿上水的季节，一场大雨过后，在那些沟垄里常常会抓到鲫鱼板子、鲇鱼或是鲤鱼。如果运气好，那些浅滩上的水草里白花花地铺了一片，你毫不费力地就将那些鱼儿收入囊中。抓鱼要趁早，如果在此之前浅水滩上刚刚有人来过，那你多半只会无功而返。

夏天跟着大孩子们去湖里洗冷水澡，反反复复在水里浸泡，不经意间便学会了游泳。我们以为在湖边长大的孩子不会游泳是难以想象的。但是游泳本身有风险，每年因此而丧生的人不在少数，也因此大人们对于小孩子下河游泳的管束也是很严格的。

每年汛期来临的时候，三溪河里的水会将河赛的那一段公路淹没，来往的车辆往往被迫抛锚，这时候帮忙推车，倒成了村里小伙子们的临时职业。我们也跟着大孩子们一起到公路边的水塘里玩耍，有的在旁边游泳，有的在塘边钓青蛙，还有的翻菱角藤采摘嫩菱角。我记得有一年不知怎的弟弟在塘边玩耍的时候，忽然落了水，就在他的脑袋刚刚落入深水里时，旁边的一名青年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总算是阿弥陀佛捡回了一条命。通过这件事，我更加笃定了游泳的好处，至少现在如果不小心落水，我一点都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