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19）

中篇小说连载：《离婚》（19）

石楠看着滚落的落地灯灯罩和破碎的节能灯，蹙了蹙眉。

马凯苦笑着仰躺到了沙发上：“我TM真不想活了！”

然后歪头看着收拾碎玻璃的石楠：“很快这一切就都不属于我了。”

石楠蹲在地上，停住手，抬头看马凯，眼神里满是悲哀和凄凉。

夜里，马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到阳台上去抽烟。

石楠也睡不着，只是躺在床上假寐。她想，应该起来跟马凯好好谈谈。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街道上的路灯照亮了夜空，连阳台也笼罩上一层稀薄的光晕。一两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钻石般闪亮的车灯，倏忽间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马凯手里或明或暗的烟头，还有嘴里吐出来的烟雾，把他的侧脸映衬得暗影浮动，透出丝丝鬼魅。

石楠清咳一声来到阳台，站在马凯身后。

“昨天局里退回来一批账册，留下的都是李局在任那8年的。”

“知道。他跑了。今天纪委问的都是他的事儿。”

“跑了？能跑哪去？”

“幸亏跑了，要不然更糟。”

“马凯，我把家里我知道的钱、股票、房子、贵重物品什么的都列了一个清单，你去说清楚吧。”

“说清楚，能说清楚吗？说清楚就没今天了！”

马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急忙掐灭了手里的烟，起身去关窗户。

石楠对着马凯的后背，低声说：“至少能争取些主动。”

其实石楠真心想说的是“坦白从宽”。精明的马凯当然明白石楠的心思。

“你不用怕，连累不到你，只是以后你和跃跃的生活水准会下降。”

“你是跃跃爸爸，我们两个有什么分别吗？”

马凯听石楠这样说，转身把石楠揽在怀里：“那些年我在外面胡闹，真是对不起你。”

石楠没接马凯的话茬儿。

“我有注会证，英语也可以，即便单位没了，以后也可以自食其力。”

“你别担心，没你什么事儿。哎，我出来得六十多了吧？这辈子算完了。想想以后的生活，真想从这儿跳下去。”

马凯松开石楠，双手扯住自己的头发，重又跌坐在扶手椅里。

石楠爱怜的把手放在马凯的肩膀上。

“马凯，罪不至死，还有爸妈和跃跃呢。”

“最近别让跃跃回来，让他毕业旅行多去几个地方。”

“导师让他暑假早点结束，回去进实验室。跃跃说这种项目遇上不容易，这几天就回学校。”

“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名下所有的卡、存折、有价证券都会被冻结。工资卡能保留。家里也会翻个底朝天。”

听马凯这样说，石楠有些自责的低下头。

都说好女人是一所学校。马凯走到今天，石楠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至少没在最初发现马凯出现问题的时候及时提醒制止他，却一味贪恋物质带来的虚幻和享受里。

石楠原本早已下定决心和马凯离婚，但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无论马凯出现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撇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