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最喜欢哪个季节的阳光。我的答案会是秋天,尤其是深秋时节的阳光。早晨亦或是午后往太阳下一站,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懒懒的,再配上蓝蓝的天空,和天空上飘着的几朵悠闲的云,让你总想多待一会儿。
每逢这个季节,都是那样贪恋阳光,舍不得走开。它会让我想起去世多年的奶奶。在秋天晒天阳,是老人家最喜欢做的事。
拿一把交叉,往小院的阳光下一坐,能坐好久,有时一坐就是半晌。阳光下的奶奶,慈祥、安然,脸上的皱纹都是舒展开的,双手自然地搭在双膝,有时眯着眼睛,有时出神的望着远方,似是在回忆过往的人生。
奶奶一生要强、爱干净,到老时,即使疾病缠身,也穿的板正利落,头上没有一根乱发。家中也收拾的一尘不染。老人的爱干净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除了爱干净,奶奶还非常过日子,印象中好东西不舍得吃,经常是今天留到明天,明天留到后天,有些留到快坏了才肯吃。衣服也是不舍得穿,平时只穿几件旧的。好多新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木箱里,不时拿出来看看,看完再放回去。有很多衣服直到奶奶去世都没穿过。
奶奶对我很好,经常坐在家门口等我放学,慈爱地拉着我的手,一起进屋,然后找好吃的给我,记得最多的是甜甜的无花果,是从自家院子树上摘的。
童年时在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记得奶奶门前种着地瓜花,大朵大朵的红,很是漂亮。一次花开的正盛,突然大雨倾盆。屋内的奶奶心疼的不行,自言自语到“花可怎么办”。待雨停,花已东倒西歪,奶奶心疼地剪一下几朵折枝的,浸泡到花瓶里,摆放在柜子上。
奶奶常给我讲她那个年代的事,唱那个年代的歌,依稀记得奶奶讲毛主席语录、斗地主、hongweibing的事,但具体细节都不记得了。
奶奶出生于没落的大户人家,儿时生活条件优越,穿过旗袍,去过多个地方,留下了多张照片。因父母过于疼爱,28岁才舍得奶奶嫁给爷爷。爷爷虽没有给奶奶富足的物质生活,但穷其一生深爱奶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不舍得奶奶下地劳作,甚至不舍得奶奶做家务,有好吃的先给奶奶。
爷爷的脾气暴躁,但在奶奶面前却像换了一个人,变的及其温柔,说话的声音都是压低的。通过爷爷,让我看到了爱情的力量。遇到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奶奶无疑是幸福的。尤其在那个年代,女性的地位还未提高到今天的程度,但奶奶可以过大小姐般的生活,家庭地位可以说是至高无上。遗憾的是奶奶一生体弱多病,深居家中,精神状态不够饱满、充盈,被爱的幸福感也打了折扣。
时间真快,转眼间,奶奶已过世多年。梦中出现的概率也一年年少了。如今,又是一年深秋时,我站在暖阳下,享受着、依恋着、回忆着,久久不舍得离去。那里,有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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