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我对音响发烧已有一旬的时间了。虽然这个时间长度还是在初烧的阶段内,我也的确没听过很多设备,经验寥寥。但仅从这三四个月的经历来看,我还是收获颇丰,感慨良多。在这里我不是谈关于发烧的技术问题,而是从整个过程体味而来的一点生活心得,愿与同仁们分享。
我身边几乎没有人玩音响,我自己进入发烧领域也是机缘巧合。我不敢自称玩音乐,我只是对音乐很感兴趣,所以听音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不小的比重。由于有过一些浅薄的贴唱制作经历,我对于耳机的要求也只是监听平衡为上。去年冬季,时值我的飞利浦耳挂老化,我需要更新一款随身耳机。那时我非常信赖飞利浦的产品,因为SHS3200的价格、耐用和杂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来坡上两年的时间里,我坚持使用这款产品。有一次音乐社聚会,社长指着我挂在脖子上的SHS3200,说:“想当初你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这几年眼见着你就跟这条耳机一起泛黄成大叔了。”但随着SHS3200的停产,买到这款产品变得越来越困难。我也尝试者换过飞利浦家的其他产品,但都觉得新人不似旧人娇。我只好上网寻找一款替代品。如果是烧友到这里可能就会会心一笑了,没错,我抱着寻找替代品的心进入了耳机大家坛。
大家坛素来有着“毒坛”的爱称。后期制作经验让我对论坛里的专业名词并不陌生,也正因此,我被各种耳机测评的描述吸引了,也就是被“毒”到了。三频均衡、声音通透、声场宽大等等描述都犹如美人遮面般引我遐想无限。这样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呢?我好奇、憧憬、渴望听到这种均衡、通透而又宏大的声音。我开始辗转反侧,我开始茶饭不思,我知道,我发烧了。如今反观初烧时的心情,真是犹如初恋一样让人激动,让人失去理智。在那时失去理智的我,在这种听音的渴望与期末考试压力的双重刺激下,购买了B&O的A8。开启了通向音响发烧的第一道大门。
一次打完篮球,我和挚友谈论发烧动机的话题。他恭维我是个“懂音乐”的人。他说他能理解像我这样有制作经验的人发烧,因为我们能听出个中差异,他就不能理解“木耳”们为何要发烧,那是纯粹的败钱。我说我也是个听辨能力不好的,但发烧的冲动就像是看了毛片后总想干点啥似的,那是发烧人的软肋。就像你,为啥总想着买一件正版的篮球衣?他摸了摸身上的22号灰熊队背心,似有所悟。我立马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年轻人嘛,就要干点上头的事儿,以后就干不了了。”挚友鄙夷地乜斜我一眼:“买十件球衣球衣也没你买一副耳机花的钱多。”
诚然,音响发烧烧的是大把的钞票。我不是高富帅,我自然没有闲钱去填补无尽的冲动和欲望。在最初的悸动过后,我必须考虑每笔交易的性价比。每次压下购买欲望的时候,我就问自己,我为什么发烧,数倍价格能换来多少性能的提升,而这些性能的提升又能给我带来多少愉悦呢?
我是器材党,在很多方面我都坚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这一点已让我父亲诟病多年,他认为我是投机取巧的典型。放下习惯道德方面不表,在音乐方面,发烧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观念提升。我对音乐三频的感知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在频响动态和声像音场的感觉上也有了很大提高。在Hi-Fi器材的演绎下,网友自制和商业出版作品的差别越发凸显。更重要的是,发烧扩展了我的音乐欣赏种类。在此之前,我对西方古典音乐无甚了解,兴致缺缺。而今,我也能体会到父辈听着“悲怆”磁带陶然其中的心境了。
发烧也给我带来一些困扰。我从初中就开始用耳塞长时间听歌儿了,而到现在我仍然保持着出色的听力。这要归功于我良好的听音习惯,即便在嘈杂的公路上我的音量也不会超过四十分贝。(四十分贝大约在安静环境中的谈话音量。)在独自欣赏的情况下,甚至会降到二十分贝左右。因为我的理念是能稍微听到旋律线即可,没必要听到全部的细节。这个听音习惯与发烧原则是相悖的。因为发烧的目的就是要用高质量的仪器展现全部的声音细节并加以润色。那么这就意味着我要不坚持自己的习惯,放弃以高价钱买来的设备的价值;要不就以对听力轻微损害的带价,欣赏高品质音乐。而这两者均非我所欲也。如何处理听力和品质的关系成为了我目前的难题。
回想起我曾经的听音理念,为什么我会认为没必要听到全部细节呢?我不禁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在听音乐时“陶然其中”?是饱满的音色还是精湛的演奏,是宽广的声场还是相宜的配器,是有着弹跳空气感的人声音质还是作曲家尽心写出的旋律线?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音质不是音乐,这是简单的“蛋糕樱桃”关系。而发烧会让我分不清孰重孰轻。在冷静下来之后,我终于意识到,发烧对于我只是蛋糕上的樱桃,会锦上添花但也可有可无。毕竟我听的是音乐本身,不是承载音乐的电子信号。
在经历这两年的飞速增涨后,我的音乐库已经十分庞大,虽然无损音乐不多,但也都称得上是高品质。若要连续播放则需要一周、近一百七十小时的时间才能播完。面对有些臃肿的曲库,我对它的欣赏能力显得力不从心。让我们做一个简单的计算题,我们一天的奔波时间(赶路而能纯粹欣赏音乐的时间)大约为一个小时,午休(伴随音乐休息的时间)一个小时,如果有边学习边听音乐的习惯——至少我没有,大约三至四个小时,锻炼(其实锻炼时做好不要戴耳塞听音乐,我就不戴)一个小时。那么我们合起来每天最多有七个小时,对于我来说是两个小时,带着耳机度过。一首正常的流行歌曲大约为四分四十秒,即0.078小时。对于一天七个小时的人来说,他能听九十首曲子,约为七张半专辑,这是个不小的数字,即便如此他也需要近二十五天的时间才能听完我的曲库(关于如何在大容量的曲库下,通过大数据算法优化机器选曲,我将会在另外一篇专题文章中讨论。)。这中间还要忽略长时间听音对听力的损害,长时间戴耳塞所造成的封闭式社会形象等等因素。其实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我们每天的时间有限,能专心欣赏音乐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而我们所中意的音乐却在不停增长。在这种根本矛盾下,对音质的不停追求似乎成为了一种幼稚的行为。虽然我说的这些“音乐本体论”会招来“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批评,但我仍然坚持从一个乐手的角度去欣赏纯粹的音乐。我要明白,当发烧和我的现状出现矛盾时,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解决矛盾。
当然,这篇有感不是为了批判音响发烧。当发烧从器材购买演变成动手创造时,那种蜕变式的喜悦是我所向往的。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设计出“K-Design”的耳机耳放。我要以此为目标而努力。
以上,只是我的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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