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以为”自己足够努力

图片来自网络

可怜的娃，每天被资本家的通勤班车从市中心带到郊区项目，到了晚上再沿路返回，路上能看到叫人砰然心动的乡间落日，也能看到车水马龙华灯初上的闹市。然而，日复一日的奔波，让我们变得麻木和淡漠，困倦的神经对细腻的情感和美已欲望尽失。

那天下班，我在班车上睡得昏沉，就是眼闭着嘴张着口水流着那种，也许还打了呼噜！忽然被同事一声叫唤，我的手脚比我的脑子醒得快，我迅速拿起扔在身边的手机、背包和文件，慌忙下车——中途下车转地铁回家。每个工作日我重演着这个情节，仿佛毫无准备突如其来地，要下车了。有时我不睡觉，在玩手机或者阅读Kindle，但下车时还是显得惊慌失措。那天，那个总是坐在我旁边的大龄未婚女同事终于忍不住要表达对我的鄙视，她说：

“我感到很奇怪，您坐班车这么久了，难道真的记不住下车地点吗？”她是笑着说的，故作客气使嘲讽的味道更加强烈。

我顿时语塞，想必脸已变成一块隔夜的猪肝又黑又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回击的话：“您觉得我是假装记不住是吗？”

事实上我感到无地自容。

女同事说得没错，为什么我坐了这么久的班车还搞不清楚什么时候该下车，每次都要同事提醒？我在脑海深处找到一个奇怪的结论：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记不住。这个结论怎么来的，连我都说不清楚。我记得曾经尝试认过这条路，比如记住某个商店，某个路标，某棵大树，以此判断班车行驶的位置，但也许因为上下班太累了，根本没有花精力去仔细辨认，我没有很快把路记住，于是我放弃了，开始依赖别人的提醒。

说也奇怪，那天以后，我发现了一个加油站，过了加油站地铁站就到了，而且我记住了班车通常到达地铁站的时间，从此我不再需要别人的提醒，只要班车到站，我成了第一个下车的人。

***

这件事让我想起一个女性朋友，恋爱时她声称自己是路痴癌，离开男朋友必定迷路原地转圈，最后不得不打电话给男友求助。很悲伤，后来他们分手了，她躲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决定出门远行。我们为她捏了一把汗，总是发短信问她到哪儿了，没有迷路吧？她每次只回复“没有”，别无二话。她一个人去了洛阳、济南、青岛、大连等城市，一个月后安然无恙回来，除去黑了一圈，脸上多了自信的笑容。吃饭时我们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路痴癌吗？怎么敢一个人到处走？”她拿出一个小记事本，我们翻开一看，大吃一惊，上面画满了线条地图，每条线上做了许多标注，每拐一个弯都做了记号。她说：“我就是这样把路记住的。”

常常听到有人声称自己是路痴，我想他们可能对自己存在误解，方向感差一点，记路吃力一点，或者体验过一两次迷路的恐惧，让他们认定自己是路痴，从此放弃改变的努力。但其实，他们记不住路不是真的记不住，只是因为没有用心去记，因为思维的惰性，因为有人可以依赖。

***

努力是一个很宽泛的词，怎么才叫努力？

曾经跟两位学霸参加过一次团队竞选，晋级队伍将获得公费徒步香格里拉的机会。这一次选拔，让我重新定义“努力”。

选拔赛要求用20分钟做团队展示，包括团队精神的阐述、团队成员的自我介绍、才艺表演以及徒步方案，时间只有7天。与其说是对天堂美景的向往，不如说是对增加人生阅历的渴望，我们太想得到这个机会了。和我组队的学霸A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一个个子不高眼睛很大的女生，回答问题前，喜欢加一个“嗯”字，表示“我已明白你的问题，并且答案已心中有数”。学霸B是校辩论队队长，人长得美，思维又敏捷。刚开始，我对这个团队展示真是摸不着头脑，因为才艺表演是我的特长，所以，我一直坐在寝室苦思冥想，希望构思一个舞台剧，通过舞台剧，把团队精神、自我介绍和徒步方案串联起来。我一直构思到深夜十二点，直到寝室断电，我就爬到床上睡觉。心想，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第二天跟两位学霸碰头，我把我的构思成果告诉她们。刚开始美女队长还比较支持我的想法，她把我的想法复述了一遍，眉头却一直皱着，似乎心存忧虑。主席沉思片刻，然后“嗯”的一声，开始表达她的意见。她连续问了三遍：评审团到底想看到什么？她认为，舞台剧的形式强调了才艺表演，弱化了徒步方案，有喧宾夺主的危险，评审团最感兴趣的是每个队伍的徒步方案，我们首先要制定一个最优徒步方案！队长一听仿佛茅塞顿开，我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因为白天要上课，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做方案。主席通过关系搞到一个可以通宵的活动室，通知我们带上笔记本电脑到活动室去。我们三机联结，一起搜集香格里拉的资料，慢慢地对香格里拉的地理位置、气候环境、徒步路线越来越熟悉，甚至借助网络软件测出了从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的距离。我们在讨论的过程中不断涌现新想法，建构了又解构，解构了又建构，最后通过对比不同的徒步方案制定了我们认为最优的方案。连续四个晚上，我们自带干粮和水，奋战到凌晨两三点钟才回寝室，因为对目标的确定，对计划的清晰，我们没有一个人喊累，甚至有点乐在其中。同时，作为每天开始工作前的热身运动，我们排练了一段活力四射的现代舞，从学习到熟练再到合拍，我们的才艺表演也随着方案的制定基本成形。除了团队才艺以外，我们每个人回去还要单独准备一个小才艺，在自我介绍时用来展现各自的个性风采。

最后，我们的整个展示编排、徒步方案和答辩表现都得到评审团的高度赞许，我们也成为五个入选团队中的第一名。

这次经历让我回顾了过往的自己，总觉得已经很努力去争取和追求的目标，最终却没有好的结果。现在我明白了，我只是“以为”自己足够努力而已，我所体会到的努力也许只是体力或者情感上的努力（煎熬），因为缺乏思考和分析，一个人用再大的力气也只能是徒劳。努力不是坐在书桌前盲目地思前想后，它需要剖析、判断和调查，然后制定行动计划；努力不是在习惯的状态下就能做到，它需要打破习惯，作出资源的重新整合和分配；努力跟安逸注定难以并肩同行，它必然让人感到脑力和体力上的艰苦，甚至情感上也经受考验，只要有一个想“偷懒”，都很难实现真正的“努力”。

***

创作不出惊艳的油画，跳舞跟不上节拍，解不开方程式，也许是天赋不足所致，但能不能按时睡觉，能不能完成阅读书目，能不能记住英语单词，这些跟天赋无关，你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但那只是“你以为”。当你战胜懒惰，摆脱依赖，用脑力、心力、意志力去“努力”，你或许会发现那些你“认为”自己干不了的事，原来可以轻而易举。让我们唤醒自己的机能，开始做出一点点的改变吧！每一个小改变累积起来将切实改变我们的人生体验，改变我们的人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