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考证古老天文学,并不一定得从出土的图画来解答,第二卷中就已经提到了,最为古老的文字其实就是简单和直接的“图画”。前文谈及了造字之初的仓颉及其字构形的一些问题,但是却略过了著名的《仓颉书》,这并不是笔者的遗漏。从前文的各种探讨中可以发现,字以及所承载的上古历史在一步步追溯源头时,都指向了天文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笔者在强调文字方向性的时候,同时附上了天文性。在笔者看来,现今所传的《仓颉书》和《夏禹书》或许是比甲骨金文更为早的用以代表二十八星宿和十二地支的“符号”。在笔者未能查阅第一手考古资料的情况下,本着探究的精神,先假定其书非伪造,结合两书的含义略作探讨。

夏禹书,传说为治水有功的夏代王室的祖先——大禹所书,即钟鼎书或蜾匾篆,总共只有12个字。最早见于《法帖·神品目》:“夏禹书石壁篆文,在平江县昌江山。”(平江县属湖南省岳阳市)部分学者认为其为甲骨文或甲骨文和古彝文的结合。流传较广的翻译至少有以下几种:
其一、古文献记载,诸如《四库全书·钦定淳化阁帖释文》释为:“出令聂子,星纪齐春,其尚节化”;
其二、现代学者考释众多,甚至耶鲁大学李辉博士也加入了解读的队伍,其解释为:“旨临,圣形见,循升,奉献,赏生亡”。意为信息传达,神圣的形体出现,循着(轨迹修行得到)升华,奉上祭品,在出生和死亡过程中得到回报。
而笔者认为,除非所有涉及夏禹书的器物都为伪造,否则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推测,夏禹书可能真为夏朝大禹时期的书法真正的含义,并且也可能为十二地支或者说十二月令与商周甲骨文时间差不多甚至略早于商周甲骨金文的原始字形:
一是夏禹书除了在平江县昌江山上有留存的痕迹,还出现在了其他地区发掘的器物之上,例如潍坊甲骨、以及某网友收藏的良渚玉器之上等等。潍坊,古称“潍县”,又名“鸢都”,位于山东半岛的中部,从地域分布来看,夏禹书所记录的应当是当时普遍性纪念意义,甚至是带有崇拜性质的内容。部分学者或个人仅仅以某地生活事物,特别是农事来解读夏禹书,显然是低估其原本的意义。(即便是与农事相关,我们也需要知道,以农历为例,华夏文化的农业发展一直是与天文密切相关的,可以说是在天文学的指导下进行的。)
二是此书字形上明显具有甲骨文,甚至是彝文的特点,说明其源的时间应该不会晚于商周时期,甚至可能略早于。
三是此书不论在石碑还是在甲骨、玉器上的排列方式,尽管有四排、双排等形式,但是均整齐划一,说明了其内容的内部结构是具有对称性的。
四是笔者前文所探讨的文字来源于天象和方向。如若夏朝的继承——商周时期的甲骨文都保留了如此多的方向性和天文性在其中,那么夏朝文字作为更原始的甲骨文来说,应该更与天象有关。
五是已经发现了商时期的天干地支的配对,说明地支的起源不会晚于商朝,并且也说明了干支所用之字,至少自商周起就与天文历法紧密相连。
当然这些方面的推测也不足以将地支与夏禹书直接关联上。所以接下来,我们将结合地支的相关知识以及出土文物方面的资料来深入探讨:
前文有提,地支更应来源于“地”。这并不仅是依据与太阳,而且还来自于月亮,即月令。所以,我们可以试着融合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中的内容一起探讨。

按照帛书与尔雅的字形、字义甚至字音来说,笔者也认为当如前辈学者们的考证,其帛书四周所画可能为十二月神。而再回到《夏禹书》相关碑文等物品上的排列方法,笔者认为,十二个字从右至左按顺序分别为地支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子、丑的“原型”之一。也就是说,此12字可能是现今十二地支的字源或演化过程中的一个阶段、分支。同时也暗示着,十二地支分别对应着最初的十二组星宿。这十二个地支以及12组星宿化成为神话形象的图案和文字,随着时间的演变,逐渐变成了现在所见的十二地支以及所对应的十二生肖的样子。而在演变的过程中,这些字和图案,也曾经演化或分支成过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上所书月令之名字和所画之神像(动物形象)。为了更为直观,按照李零先生书中的相关考证,以及李学勤先生关于帛书十二神像与十二月将近似的论证,列表对比如下:
尽管此帛书年代久远,但距离夏禹时期,仍约至少相距一千年。光从月令之字形、神像画来看,仍难以将字形对应上。那么我们再来结合其他知识单字来推测其含义和对应关系。先来说说五个特征上更为明显的字:
关于第1个字,笔者初步推测其可以释为“寅”,在星象上对应角宿。
一是此字之象可能与甲骨文“老”字的关联。老的古字为寿,其冠则为五笔画之冠。笔者认为,老字或者说寿字最开始的含义可能与“光”、“角”、以及“首”的意思。
1、郭沫若先生在《释支干》中就提到了角宿、亢宿与“老”的关系。虽其论该字与星象之源为巴比伦,但是也言:“《尔雅·释天》:寿星,角亢也。以角亢相併而为寿星,是犹巴依少女与天秤相併而为老人矣。”²²⁵
2、古代称老者、称黄帝、蚩尤等有角的人(或神)为首领甚至为神,即可能与此有关。
3、一些学者将此字解读为“星”,想必也正是视其光芒发散之象。而值得一提的是,前文曾提到,在希伯来语词义中“光”与“角”是同一个词;
4、在目前十二生肖甚至其他动物中可以看出,我们习俗流传的用语中,常用的有“老鼠”、“老虎”。“老牛”一词也有出现,《左传·成公十七年》:“古人有言曰:‘杀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老鹰”一词也存在于俗语中,但鹰类不属于十二生肖。笔者认为,常称的这些动物名如此叫法,其源并不是目前常作的一些解释,而正是因为老字的本义蕴含“首”、“第一”的意思。放入十二生肖和地支,可以发现,前面的举例也就相当于在说,子(鼠)、丑(牛)、寅(虎)是首、是第一,“巧合的是”,夏、商、周朝恰好其月正即每年的第一个月分别为寅、丑、子,而且自汉以后,历法恢复并一直沿用寅月为第一个月。也就是说,子、丑、寅三字更早的含义中,本就加入了“老”、“首”、“第一”的含义。所以,后来将动物中的王作为寅的对应,可能也正是因为有此因素存在。而这一点,埃及中的狮身人面像颇有类似的意味。
5、而在笔者看来,“老”中蕴含的年长的含义与“首”也有关联,在世界范围内的神话中都能找到。
其一是希腊神话中,天空之神,宙斯等神之父——克罗诺斯,在希腊语的词源中就有“老”的含义存在;
其二是在埃及神话中,最高神拉Ra的日暮(即暮年)状态阿图姆,阿图姆也是埃及九柱天神(ennead)之首。包括阿蒙神、以及法老的形态上,均体现了胡须(山羊胡)等显示年长的特征。甚至笔者认为带有胡子、年纪大为尊为首的内涵,还可能影响到了希腊等地区关于其神话人物的艺术创造;
其三是北欧神话,主神奥丁在神话中也常显示为年老者形象,以至于奥丁还有个别称“老迈的法术家”。
从这些“老”的含义中可以发现,“老”字在体现形态、地位“大”的意思的同时,其本质是在体现时间性质上的“大”。
二是此字之象可能与西王母的关联。《山海经》中关于西王母的就提到了:“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胜”为何物?看看戴胜鸟和古代女性头饰华胜就知道了。
三是此字之象可能与“皇”字的关联。丁山先生曾在《中国古代宗教与神话考》中详细释读过“皇”字。提及汪荣宝²²⁶先生曾释读“皇”字:“皇者,舜时宗庙之冠。”²²⁷丁山先生也认为:“‘以羽

自翳其首’,正是皇冕的滥觞,则

上之

,实象冠卷遍饰采羽形;春秋以后的鹬冠,殆其遗制。”²²⁸这一看法,实乃与前文所提戴胜之义相关。
四是与甲骨文

“夏”字的关联。
除此之外,再从星宿的形象来看看:其应该对应于角、亢二星宿。
(1)从词语的内涵来看,角、头也,亢,颈也,演化至戴胜和华胜的词语中,仍然保留了头部的含义。
(2)从象形方面来看,由文字对应星象,在笔画、转折等方面应该是大致对应的,特别是关键的“位置”(可能在不同时期的星体与文字的对应会因观测和星体本身的变化,以及时代的文化而有变化和偏差)。
苍龙之角,本为大角或大角与角宿一,郭沫若先生在《释支干》一文中也曾提到“是则,十二辰之寅本乃大角之符号。”²²⁹
而笔者认为,此符号的延伸含义,可能融入了后世的文字中,特别是在甲骨文中,有可能融入了“皇”字“冠冕”的结构。在道教中,就出现了类似形象的“五老冠”。
关于十二地支与二十八星宿之间的对应,郭沫若先生曾提到:
“印度二十八宿之第十三宿亦采用大角,尤可注意者则音读Svati,与摄提之音相近,意有剑意,而骨文之寅字为矢形,若弓矢形。余因疑十二岁名与印度二十八宿必有更相和者,依十二辰逆转之顺序,就是根察尔氏中国印度天方之二十八宿对照图表以求之,除此一星外,绝无相合者。天方之星名亦然。天方且不用大角,其第十四宿用少女,名as-simak,乃由巴比伦之AB.SIN(ES.SIN)(详言为禾)所转变。此摄提与Svati之关系今暂寄于此。”²³⁰
另,丁山先生也在其著作中谈及了不少印度神话与中国神话的关系。关于此12字,即使是笔者推测为地支,按顺序而来,为什么偏偏将其往寅的方向推,而非通常所认为的首字“子”呢?最为关键的两点原因,一是寅为正月是夏朝大禹及其之前时期的历法,夏建寅的说法众多古籍都有所提及,而《礼纬稽命征》更云:“禹建寅,宗伏羲”;二则是按顺序推测的话,恰好有个形似甲骨文中的“子”字的字出现了在了第四位。
关于第4字,笔者初步推测其可以释为“巳”,在星象上或对应于斗宿,或还包括牛宿。
为什么笔者认为其为“巳”而不是“子”呢?前文提到了,不管是《大观帖》还是《四库全书·钦定淳化阁帖释文》,包括不少认定夏禹书为甲骨文的学者,大多将此字解读为“子”。而笔者认为现今认定的甲骨文的“子”字更早的写法并不是如此,只是形似而已,而眼前这个字形,更可能是“巳”。其实在文物考证上,罗振玉先生和郭沫若先生早就提到了这个问题。罗振玉先生也曾提及:“卜辞中凡十二支之巳皆作子,与古金文同。”郭沫若先生论述的更为详细:
“此字乃卜辞出土后之一大惊异,盖十二辰之第六位骨文均不作巳而作子也。字形为

,为


,或为。字固子字,而按此支干表则确在辰字之次,午字之前位当于第六辰之巳。……然余以为疑难犹有推进者,则古十二辰中有二子也。此乃至重要之关键,且于解决十二辰之本质上为不可忽略之关键。”²³¹
可见,已出土的商周甲骨可以佐证,之所以此第六位之字与“子”的甲骨文相似,可能正是因为甲骨文中“子”之形原本为干支中的“巳”所用。
所以,关于第11字,笔者则认为此字才可释为“子”,在星象方面,或可对应于柳、星日马宿或加张宿。
关于“巳”的探讨中可以看出,如果“巳”对应的是甲骨文中的“子”字,那么此字甚有可能对应“子”。从字形来看,此字具有已出土甲骨文“子”的两部分结构即“头”、“长尾”。较大的区别是,甲骨文中的“子”字,“头部”表现“完整”,而此字未封头,似有两角。而我们再看“子”的其他异体甲骨文

字以及后期的其他异体字中可以发现,还存在

等字。《说文》解读曰:从巛,象发也。此“巛”结构或许与此字的“两角”相关。而更为可能的解释时,此字头部不封口,或可能在表现为幼儿囟门未闭的特征。此特征虽然在大部分幼儿中存在的时间较短,但在古人的认识中十分重要,所以囟门又称“命门”或“生门”。
关于第5字,笔者推测其可释为“午”,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女、虚二宿。
此字或如两眼视圭臬,又或圭表、旌旗分日等齐也,于日影之中,寓中午、正午之时。关于此字,我们需要涉及到“中”的探讨。
萧良琼女士曾探讨“中”字古义即为测量日影的表,与古之“立中”相关。其认为:
卜辞中的“立中”,就是商人树立测量日景的“中”(相当于《周礼》上所记载的“圭表测景”的“表”)时进行的一种占卜祭祀活动。²³²
所以,就本字而言,亦有可能为表达测量日升日落或者说一东一西(一左一右)的“中间时刻”的场景。日之“景”虽为一连续画面,但若以“中”为界,则粗可一分为二处,出入之时也。《周礼》有云:匠人建国,水地以县,置槷以县,眡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
清朝孙冶让解释得更为详细:
此谓从日初始有景时,测臬西之景,画识之;随景东移,接续画之。至日入之时,穷臬东之端不复有景处而止。既得其景,乃以臬为心,而于臬西端景线相距之内为圆规,其大尽景线之两端,周(笔者注:原字为舟+勹,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音周,匝遍也)币旋转,若规适相交,则东西正也。……度两交之间,中屈之以指臬,则南北正。²³³
姜亮夫先生也对“中”字进行了深入探讨,旁征博引,史料颇丰,更加侧重于将“中”与测日之“旌旗”相关联:
一、古定时以旌旗。引申为一切与日相关之事,如“正午”、“日中”、“春分”、“半夜”、“时限”、“岁中”,都可曰中。
二、引申为正、平、“正中”、“不偏”、“中德”、“中和”、“中音”。
并言:
故旗帜几可为一族日常生活之信号。则一日间之时刻,为齐民之所最易审知,最易考验者,莫如施斿之桅所投之日影,而日影之分齐最明,无所游移者,莫如日中之所投,故以

字为一日之中,盖亦近取远取之最简方法。
后又以《太元经》(即《太玄经》)、《商书·盘庚》、《左传》、《礼记》、《史记、封禅书》、《淮南子》、《易经》、《洪范五行传》等文献所载为证。并总结言:
综上诸义而观,盖

本日影中正之义,引申为时间上之中,更引申为一切中。由中之义别为分、为间。日中则影正,故有中正一义。正者必直而不曲,故又引为直。²³⁴
冯时先生综合二者的探讨,于《立表测影与漏刻计时》一文中言:
事实上,殷人在称白昼的中点为“中日”的同时,也称黑夜的中点为“中录”,“中字”的意义显然本之于中央的本义,而并非仅体现着正午的日光投影。因此,甲骨文的“中”字不仅反映了时间的取中,或者说是直线的取中,其本义更在于体现着四方的取中,也就是平面的取中,这直接关系到中国传统时空观的起源问题。²³⁵
从冯时先生的说法可以看出,“中”与此字的表义或许还是存在一定区别。虽然皆本于“中央”的含义,但从《夏禹书》此字来看,其“圆”若仿星体的话,则可能主要代表“太阳”而非月亮。特别是其下部“土”形,或代表土地之上的测量,即圭之本义。
故而《周礼·大司徒》有云:
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阴阳之所和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
综合看来,《夏禹书》中此字确有可能代表“午”,亦与“圭”、“中”等字的形义相近。
关于第10字,笔者推测可释为“亥”,在星象上可对应于井、鬼二宿。
此字因与甲骨文中“尚”字较为形似,故大多解之为“尚”。而笔者认为,此字与“亥”相关,除了12字整体顺序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一个有历史记载的故事。《左传·襄三十年》中记载:亥有二首六身。但郭沫若言:“然今所见之周代古文,愈古者亥之笔画愈简,不仅下无六身,且亦上无二首。”²³⁶但观此字,却为“二首六身”。此字上部为“二”当无异议,而其下,除其“口”形之后,便是甲骨文的“六”字:

或

。
其余七字在此略述之:
第2字或者释为“卯”,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氐、房二宿。
第3字或可释为“辰”,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心、尾、箕三宿。
《说文解字》:晨,房宿星,是农民早起耕作的时间参考。晨,是“曟”的异体字,省略了两个“日”。曟与星体的关系,裘锡圭先生说的比较明白:“这本事辰星之“辰”的专用字。”²³⁷与早晨之“辰”原本非一字。所以,假设夏禹书第3字确实对应以心宿为主的星体,那么带有“三个星体”之“辰”的表述,自然符合后来“辰星”的专用字。
第6字或可释为“未”,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危、室、壁三宿。
未,味也,滋味之源。究此字与“未”的渊源,我们可以由未的本义来入手。未者,味也,原本为形容滋味之意。我们可以从

(兹)字中看出连续弯折笔画的痕迹。此外,我们还可以从未所代表的生肖来探索。由于形变太大,不易发现其对应规律,我们可以从更为接近的“申”字先来探讨。
第7字或可释为“申”,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娄,奎二宿。
关于此字可能对应“申”的研究中,其实还提醒了我们另外一种可能的存在:那就是从生肖的线索中入手。申在十二生肖中为“猴”。而十二生肖,一般来说不像古希腊星座那样在天空有对应图像。但道家(道教)的文化中依然保留了其在天空中对应的“痕迹”,那就是二十八星宿。在传统的道家文化中,二十八星宿与二十八种动物进行了一一对应,其中也包含了传统的十二生肖的名字。由此我们可以查证到,二十八星宿中的“猴”为“觜火猴”,其星象为猎户座λ、猎户座φ1和猎户座φ2三颗星组成为一个“锥形”。此三颗星均为4等星,虽然从观测角度来说较为暗淡,但在四象的组成中相当重要,其为白虎头部之“嘴”,位于参宿的正上方。并且,由此字的线索,我们亦可以进一步推测,二十八星宿神兽的形成很可能由十二生肖(即十二地支)参与了融合的过程。所以,例如上一字与“未”的关联中,我们可以从道家符咒中鬼金羊的画法中得到启示,但限于其他条件,在此无法展示。但我们仍可以从鬼金羊的“羊”的甲骨文

看出,上一字中连续弯曲的笔迹。
第8字或可释为“酉”,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胃、昴、毕三宿。
酉,为酒之古字,学者多认为其形为酒瓶之形。笔者认为,酒之本义应可追溯至“曲蘖”。“曲蘖”即酒曲,用以酿酒的原料。《尚书·说命》云:“著作酒醴,尔惟曲蘖。”《礼记·月令》也记载:“乃命大酋,秫稻必齐,曲蘖必时。”故而“曲蘖”又为酒的代称。“大酋”即古时分酒的长老。“酋”字亦从“酉”。再看此字:“草头”、尾“曲”,亦颇有“曲蘖”之形义。当然,此字也可以从酉对应的生肖来探究,此字的字形与昴日鸡,甚至胃 土彘、毕月乌的组合形象有着一致性。
第9字或可释为“戌”,在星象上或可对应参、觜二宿。
戌字源自“戊”,或指武器。此处对应之字,略象甲骨文“戊”之旋转90度,而其虎爪之形,又可代表“武”。而根据段玉裁《说文解字》,戌字本与“火”相关,同烕。以易理来看,阳火气至戌而尽。而“火”与“武”、“虎”之关联由前文可以见一般。
第12字或可释为“丑”,在星象上或可对应于翼、轸二宿。
此字中,笔者认为一个可能值得深入挖掘的线索即是字形与丑之本义“纽”的关联。段玉裁注《说文》曰“丑”:
“纽也。律历志曰:纽牙于丑。释名曰:丑,纽也。寒气自屈纽也。淮南天文训、广雅释言皆曰:丑,纽也。纟部曰:纽,系也。一曰结而可解。十二月阴气之固结已渐解,故曰纽也。十二月,万物动,用事。后汉书陈宠传曰: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地以为正,殷以为春。象手之形。人于是举手有为。又者,手也。从又而联缀其三指,象欲为。而溧洌气寒,未得为也。敕九切。三部。日加丑,亦举手时也。上言月,此言日。每日太阳加丑,亦是人举手思奋之时。各本讹作时加丑,今改正。凡丑之属皆从丑。”
若论《夏禹书》中此字,确有些许与此注相符。杨树达在《中国文字学概要》中收录一字

,注曰:相纠缭也,一曰:瓜瓠结丩起。象形。居虯切,三上丩部。按:象纠缭之形。²³⁸此字其义与“纽”同,其形与《夏禹书》中最后一字形似,亦类其“倒写”。
需要注意的是,笔者所言《夏禹书》之十二字与地支之十二字对应,并非认为完全可以等同。古人主要是用“字”来表示相应的“状态”。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李学勤先生、李零先生关于十二生肖的考证中可以发现:仅仅在睡地虎秦简的《日书》和放马滩秦简《日书》中就可以发现,十二生肖与地支的配对,并不与我们现在常用的一致,甚至在两种秦简中也不尽一致,例如,睡地虎秦简《日书》中,地支“午”所配之生肖为“鹿”,而非现今常用之“马”。但这并不影响《日书》的实际应用,因为“字”主要是一种“状态”或者说“程度”的指代。若能表达类似的意思,或者说可以用同类“字”表达,也是在历史的流转中经常出现的情况。对于这一点的理解,不仅是“释古”所需,也同样是“阴符”知识中的关键。
而且若此说为真,则此十二干支的排列顺序也恰好说明了其所记录的时间可能为夏朝。寅为正月,正是夏朝的历正,也就是一年中的首月。而商周时期分别为建丑和建子。
所以也可以解释前文关于此12字在地域上出现范围的距离较大和其重要性的疑问。如果此为地支的话,则不论是纪年,还是夏朝历法的关键——建寅纪月,都是当时社会必须作为日常生活标准的文字。作为夏朝、作为大禹来说,推广其历法也是作为其治理下必不可缺的事情。
其对应上出现偏差可能的原因:
一是上古星宿的确定,包括星距、组成以及肉眼可观测的明亮度等,与现在都应有一定的差别存在;
二是由于上古文字的书写条件,不见得十分贴合,而天象演化成文字本身时,定然会发生笔画的演化问题,所以笔画无法完全对应天象,这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仅仅如此对比,当然也无法证实。而由于仓颉书28字,并没有同时期或同类型的出土文献证明,笔者也仅能从夏禹书的推断和第一卷以及本卷中的背景知识中大致推测其可能,并不敢妄自肯定。在此略作探讨,以供读者参考。并且也期盼国内考古界能为所有关心华夏的文化的人们带来更多的证据来辨明这一点。
但在文字联系方面,除开上文以及第二卷所探讨的字形特点,还有以下三个方面以供参考:
一是第二十八字,若释读为“轸”,则可考虑其与“帝”、与“十”、与车轮在字形字义上的联系;第二十三字,若释读为“鬼”,则可考虑其与“田”、与“口”,与“周”,与北斗的关联。
二是,可以进一步将二十八星宿与天干地支之字和其他关联综合交叉对比。但这就涉及到天干十字的解读以及术数中甲子纳音的范畴和相关的其他知识了,精力、篇幅有限,暂且不表,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探究。
三是从点、直线状的笔画可以看出,其字的创造年代可能确实较古。这一点,可以从国内外出土的符号类文字中找到关联,特别是较早的陶器中,可以发现符号类型的文字中包含了这些简单的笔画。
当然,上古文字最初是否由伏羲、仓颉“两个人”单独创造,自是不见得。但若夏禹书和仓颉书对应天象的话,那么可见,仓颉书对应的28星宿所成形的时期,并不见得会晚于地支所形成的时期。而且可以发现的是,地支的产生,与日月是相关的:一是十二地支是可以对应月令的12神的;二是12的划分,也明显关联着24节气特别是其中气的划分,节气的划分实质正是太阳与地球位置的划分。而这一点反过来也可以印证,地支之地也不是仅仅可以指地球之“地”,太阳、月球也都对应着“地”的成分,佐证了笔者之前关于古代“天地”划分的概念并非现今所认为的简单概念。
然而我们会发现似乎陷入论证死循环的状况:那就是似乎28星宿、四象、二象等都无法被论证为最早,特别是按照严格的逻辑来看,在更早的文物中发现其中一类,并不能完全证明另一个的不存在,得出的结论将受到各个方面的因素制约。那么我们就真的无法得出更为准确的结论了吗?并不是,因为我们由前面的探究可以知道,28星宿、四象、北斗七星、二象等的形成(或者说被命名、被标注),实际上体现了这些天象的命名和“规划设计”的背后,依据了一定的“原理”。也就是说,这些天文文化的产生,正是其想表达的时空数理,而这也正是华夏文化甚至全球很多文化本源的体现。包括全世界范围内的各类文化,不仅依附于此将天文以及日常各种知识进行了拓展,存在于我们的精神当中,更是将此原理作为城市营造的根基,作为实实在在的标志伫立在了地面之上。
²²⁵引自郭沫若著《郭沫若全集·考古编·第一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9月,P282
²²⁶汪荣宝:中国近代宪法第一人
²²⁷引自北京大学国学季刊,第一卷,第二号
²²⁸引自丁山著《中国古代宗教与神话考·祭典分论·田即日神甲合文》,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年12月版,P209
²²⁹引自郭沫若著《郭沫若全集·考古编·第一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9月,P243
²³⁰引自郭沫若著《郭沫若全集·考古编·第一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9月,P243-244
²³¹引自《郭沫若全集·考古编·第一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9月,P206-207
²³²引自萧良琼著《卜辞中的“立中”与商代的晷表测影》,《科技史文集》第10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3年4月,P27。
²³³引自萧良琼著《卜辞中的“立中”与商代的晷表测影》,《科技史文集》第10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3年4月,P37。原引自(清)孙冶让著《周礼正义》。
²³⁴引自《姜亮夫全集·十八·古汉语论文集》,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P349-370
²³⁵引自冯时著《百年来甲骨文天文历法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12月,P131-139
²³⁶引自《郭沫若全集·考古编·第一卷》,科学出版社,1982年9月,P218
²³⁷引自裘锡圭著《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2015年6月,P160
²³⁸引自杨树达著《中国文字学概要·文字形义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9月,P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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