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想这个问题:一个人或是一个国家、社会,信心的建立似乎并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是突然间的。而信心的崩塌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比如中国人的自信心。
在疫情之前,我敢说,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在面对西方的思想、文化、经济等等的时候,都是带有自卑心理的,是仰望着的。
但是疫情之后,似乎是猛然间,中国人就很有自信了。
我说的这种趋势,当然只是民间大势,而不包括真正的聪明人、智慧者。
我就是其中最平凡的愚者,喜怒都为外界所带动。
再比如,五四的发生缘由,更可说明信心产生的速度之快,及崩溃之快。
段祺瑞经过艰难的争取,把黎元洪赶下台,又与日本修好关系,终于如愿参战一战,并随着协约国的胜利,也成为胜利国。
当时国民与现在的国人差不多,欣喜若狂。中国代表战胜国出席巴黎和会,更是加大了这种喜悦,觉得中国可以与列强在一张桌子谈判了。中国终于不用再受人欺负了。
所以国人希望与列强平等,那么不平等条约就要作废。
所以要求废除在华的一切不平等条约。
却没有想到,列强根本不当中国为一回事。日本虽然没有参战,但由于本身实力突出,列强并不愿意得罪他,所以中国代表要求废弃日本在华利益的要求,并没有通过。
信心的建立如此简单,信心的崩塌也如此简单。
这种变化,几乎与段祺瑞的政治最高点与最低点相伴。
他因参战,成为战胜国而名胜一时;也因无法废弃日本在华利益而倒台。
中国成为战胜国,却没有享受到战胜国的待遇,是五四运动爆发的直接原因。
但是认真想想,难道不是因为国人原有的自信心,没有得到外界的认可之故吗?
虽然段祺瑞政府与日本交好,但说他们都是汉奸,却也言过其实吧。
(穿插一下段祺瑞与日本的关系。袁世凯过世后,段祺瑞上台,但是他的权威远不如袁世凯,所以各地原来的同僚并不服他,各地的税收根本收不上来,中央就很穷。所以即使他实行了总理内阁制,恢复了《临时约法》,那些代表也不办事,不服他,因为他没钱给他们发工资,别小看工资,当年北京政府建立,这些代表通过的第一个决议就是给自己涨工资,袁世凯之所以能使唤动他们,也是因为手里有钱。加之段祺瑞与总统黎元洪之间也不相安,所以啥事都做不好。当时段祺瑞想参加一战,他想加入协约国,因为看好英国,黎元洪不反对参战,但他看好德国。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不好,黎元洪就罢了段祺瑞。张勋进京去调和的时候趁机复辟,段祺瑞讨伐他,但他手里没钱没人,这时候日本就登场了,借给了他200万银元,他就靠着这笔钱,去找人进京打张勋。他也趁势又回了北京,重掌了权利,如愿参加一战。当时北京政府与日本的关系是蜜月期,日本因为换了管理层,对中国的态度也比较温和。如果不是巴黎和会,估计二者的蜜月期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其实历史有各种偶然性,如《乌合之众》的观点,情绪、信心对于普通人的提振作用,效果意想不到。)
所以,信心建立和崩溃,就是这么一刹那的事情。
这个事情能涉及,或能思考的点有二:
一、我们为什么要被外界牵着鼻子走。
我们为什么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呢?汉唐的时候,外界对我们的看法影响大吗?甚至明朝的时候,外面怎么看我们,我们都不在乎。
所以我们在乎,骨子里是因为自卑。因为觉得我们不如人。所以处处攀比。
如果我们不被外界牵着鼻子走,那我们只有一条路:就是长久地保持、保有这种自信。
二、我们如何长久地维持我们的自信。
中国哲学心性论的核心问题就是:我们如何保有自己的内心。《易经》如是、孔孟如是、老庄如是。都是告诉我们如何修心。以道家为最,庄子说“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孟子也说“不动心”。后来的佛教也有这种意思在里面。
但是要与交界打交道,特别是当我们被裹挟进这个科技物欲世界之后。这种心态,其实并不能保有真正的自信。举例的话,看印度就是。印度对中国,总有迷之自信。这种自信,就是源于他们的宗教传统。现代的中国,在个人面对浮世的时候,要学会传统中国的处世方法,保有自我;但是在社会、科技、经济等领域,作为国家的中国,是不行的。
那么,我们就必须站在顶端,并且长久的端在顶端。令中国人人觉得,我们就是最好的,这种自信才能长久的维持。
因为中国人太爱自省了。如果我们不如人家,哪怕只是一点点,自信也会崩溃。
人在生活中似乎也是如此。
似乎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们可有因为挫折而奋起、也可能因为挫折而沮丧。
但全体的信心其实与个人的信心不一样。
群体的信心,常常因为一二个人的崩溃而崩溃。
但却很难因为一二个人的奋起而奋起。
所以,群体比个人要消极得多。
也因此,群众的信心依赖于持久的的奋进,永远永得第一。
不然的话,就跟晚清民国的中国人一样,从天朝上国到东亚病夫,何等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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