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是我在中国见到的最贫困的地区之一。那里并非真的缺少土地,而是缺少可以真正耕作的土地。在这一带至少要有几百亩地才能称得上是地主。
农田大多是位于地缝和小溪之间密集的小块儿土地。
第一天以后我就很少骑马了,因为其他人都在走路。李长林是这群人中最年长的战士,其他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有一个人绰号老狗,17岁,看上去像14岁,是南方人,从福建苏区一路走过来。已经走完了这次长征,他说如果再走25000里长征,他也照样再走上25000里。
另一个少年外号老表,从江西出发也走了差不多那么远,16岁。
他们喜欢红军吗?我问他们。他们露出惊奇的神色,他俩从未想到过会有人不喜欢红军。
“红军教我读书写字,我已经学会了使用无线电瞄准开枪,红军还帮助情人。”老狗说。
老表补充说,“我们从没挨过打,红军待我们很好,不像白区,穷人给地主和国民党做牛做马,在这里,每个人打仗都是为了救苦救难救中国。谁不喜欢呢?”
其中一位乡村少年是在四川加入红军的。他父母是贫苦农民,只有四亩地,养活不了她和两个姊妹,后来红军来了,农民们都欢迎他们,红军剧社来表演,大家都喜欢看。地主逃走了,分了土地,他的父母也得到一份,所以当他参军入伍的时候,父母很高兴。
……
他们的来历各不相同,这才是真正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军队。但这似乎并没有造成隔阂。
尽管几乎所有人都有过悲惨的人生境遇,但他们并没有太沮丧,也许是因为年轻,他们都乐观积极,也许是我所看到过的第一批发自内心感到幸福的中国无产阶级。在当时的中国,消极的知足是普遍现象,但这种更高层次的幸福感却很少见到。
他们一路欢歌,什么都能被他们唱进歌里,没有指挥,全是自发的。只要有人来了兴致,或者想到某首合适的歌,他就突然唱起来,指挥员和战士们也跟着一起唱。
他们全然自觉的遵守所有的纪律。途经山上一片野杏树,他们忽然散开队形去摘野杏子,每个人口袋里都装满了杏子,总会有人给我带回来一把,他们离开野杏树后,就像刮过了一阵大风,迅速回到队伍中来,急速行军,把刚才耽误的时间赶回来。但是当经过老百姓的果园时,没人去摘里面的果子,他们在村里吃的饭菜,也都是照价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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