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底是谁先迈出了第一步?
北方的傍晚最是舒畅的天气,沉郁的暑气随着晚风消散,只有缕缕清风拂面带动耳垂旁的碎发,搔得人心阵阵发痒,不时用右手去捋顺,然后,用小指勾在耳后,仿佛这样便能得以逃脱此刻混沌的内心。
“你好,今年,我十二岁。”
“你,你好,今年我十岁了。”
“真的?快叫我哥哥!”
自初见窘态重重后,我便再不愿吃了晚饭去天桥上随母亲散步消食。
母亲也觉得我异常奇怪,以为我还为当时朝天椒生气,在父亲面前酸酸的打趣着说:“瞧瞧你家女儿,真争气,为了个发型生气了快三天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向来宠我的父亲,转头看了看男孩样的我,然后,仿佛向着我,责备母亲的口气说:“就是,女孩子家怎么能剪成这样的短发。”说时,还很宠溺的摸着我的刘海。
后来,我在观察父亲抚顺我家金毛大黄儿的时候,也是和当时一模一样的表情和动作,我才意识到,父亲与母亲真是穿同一条裤子,胳臂肘往一个方向拐!
更令人生气的是,后知后觉的我,当时竟然很满意父亲的表现以及他后面提出的建议——“所以,去买顶假发吧。”
现在回想起来都很惨不忍睹。
母亲拗不过我的“执著”带我去市场买了顶假发,要知道,那个年代,假发初出茅庐,没有现在这样自然的,飘逸的,相反,那时假发可是秃顶大叔圈的宠爱,可想而知,想要丑小鸭变天鹅的我,再一次以混搭的造型面见了那个小哥哥。
你可以想像到么?
就是顶着一头浓密齐肩大妈式假发,瘦弱的身躯套着小裙子,踩着小皮鞋,说真的,那个头和身材比例真叫个销魂,就像后来爆火的杀马特少年一样,得了,从古怪惊悚娃娃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头娃娃了。
所以,在当时经过我妈和我爸以及我个人奇葩的审美改造后,我又一次自信十足地,仰首挺胸地早早吃完晚饭,迫不及待地叫上母亲去遛弯。
果然,如我所料,虽然是新加入的成员,也能很快的跟上部队作息生活,晚饭后一定会乘风散步,不过,你没有像我一样在母亲身边走,而是,和院子里其他男孩一起在球场上打球。
天色已暗下来,天桥上路灯点亮,我斜倚着母亲,拉着她一圈,两圈溜着弯,每圈走过球场,我都会从转弯处就盯着那片身影晃动的地方,头随眼神转过,短短100米走的漫长却不舍,每每走过球场,我就会死命的拉母亲快走,抱怨她,真是老了,腿脚不好了。
之后,母亲遇见阿姨便叫上一起散步,我心里暗喜,这样说不定能同你说上话,不然,你还会一直盯着颗球,不离不弃。于是,阿姨便从一旁叫你来打招呼。
我依稀记得,那天你和后来无数次看着你打球后的模样一样,白红相间的跨栏球衣,配一条黑色发带,蛮横的将你好看的卷发迁离眉梢,白色的护腕左右各一,虽然,大汗淋漓,有时候,长睫毛上也悬着晶莹,但我依然觉得,你还是长得那样干净。
我牵着母亲的手,用她的手臂遮去我大半身子,头羞涩的藏在臂弯处,浅浅收敛的笑挂在嘴角。
你先开口说:“你好,今年,我十二岁。”
我愣住,意外于你的开口,母亲扯扯我,示意我回复。
我磕磕绊绊的说:“你,你好,今年我十岁了。”
我料想这样的对话是不会有下文的,没想到——“真的?快叫我哥哥!”
我惊讶极了,意料之外的开朗外向,使得傍晚的你都金光闪闪的,真的,一点不错,就是那种夕阳余辉的红色橙色金色相交,在你明媚的笑脸外闪烁。
后来,母亲回想起来说,当时自己就好像带了个智障儿童一样,愣头愣脑的还说话结巴。
她毫不客气地说,是你先喜欢人家的吧!
我毫不让步地说,哪有,是他先打招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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