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我们社里的年轻人
集镇上的供销社垄断了整个公社的商品供应,它是由生产资料,生活资料,农副产品收购和集体商业等部门组成。竹材部属生产资料商店一部分。竹材部顾名思义是买竹,木原材料及加工制品的,竹类:毛竹,毛篙,细竹,竹稍,柄竹之类,木类:原木,木棍,木梁,木板之类,所有东西都要计划供应。农村用的芦头,篙子,搭棚用的竹稍,毛竹,修船用的木材,家里用的家俱,无不要计划,凭票供应,紧张的。货物都是由上一级(县级)公司调拨的。我就在这紧缺商品的竹材部当了开票员兼司帐。
社里年轻人不太多,因为文化大革命,基本上没招工,就是在七二年转正了一批在此以前在供销社做临工的幸运者,大部分的正式工来源就是这批人,还有很少的农村户口的合同工,说来也怪,整个社没有一个正式工的大姑娘,有二个也是农民合同工,她们是住在我隔壁的珍和梅。
农机柜荣先生,一个已婚的中专毕业生,讨个老婆农村的,白白胖胖,整天笑咪咪的,为他生了二个姑娘,老婆住在老家乡下,根荣一空就往乡下跑。他肚才0K,城府颇深,讲话语言尖锐,只可惜了这个乡下才子。他与我同事几十载,至今交往甚笃。
本镇英俊小生阿国,本县外地人士定居金镇,父母粮库工作,比我小几岁,白面书生,正当招蜂引蝶的年令,实奈金镇姑娘货源甚少,苦煞这位张家小生。
竹工林,吴江人士,文革前已参加工作,一位文革前的初中生,戴一幅高度的近视镜,竞然当竹工十余年,已成为竹匠技能的高手,也许他有这么好的技能,也肯做,领导最好有这种人的存在,于是一顶草帽,一条毛巾,一幅厨巾,再加上一杯浓茶,一枝香烟成了林工作的全部,比我大四岁的他,也有了一子一女,他的老婆是苏插青。
跟我一起上调同时进社的阿贤当上了屠宰工。他是我的挚友,比我大一届。读书文革期间,我们曾经混在一起玩过,插队后,往来少一点。他,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他的智慧,能力,外貌深得村姑喜爱,于是,他生根了,开花结果了,他的贤惠的妻子也帮他生了一个大美女。他在生猪收购站上班,没多久就当了吃得开的验猪大员。
我还要介绍一位非本供社青年,同里知青阿陶,插在五四,比我稍晚一点回城,但也回不了家,分配在粮库,68届的,他是我一生的挚友。这位敦厚老实,再具传统美德的好青年竞然也早有女朋友了。在同里老家的,亦准备男婚女嫁了,真是不可思议。
同里知青锦,当时还未回城,比我小一岁,在农机柜当另工,他在乡下当过生产队长,早就生根开花结果了,后感觉农村毫无前途,才出来当个临工后再作道理。
供销社里的职工,同里人居多,老一辈的基本是由同里,北厍等大的集镇供销社调来的,分居的为多。有十余位都是农村土地工或合同制工人,大都是已婚,纯种未婚男青年,惟我一人。
就这样,在七十年代中叶,金家坝供销社聚集着我们这一批年轻人,也因为大部分都孤身一人住在单位,也让我这个真正的孤独者有了这朋友圈,远离了孤独,才有了点回城的感觉。
七十年代的供销社是国营的,名声极好,它掌握着无数的紧俏物资,是人们向往的工作地方,虽然说权力是在领导们手中,但人们还是向往的。
由于都是年轻的同事,下班后有事无事总会在一起,那相处会越来越好,很快都成了朋友。
你早晨去买碗馄饨,一定拿只最大的杯子,一毛钱一碗,店里的小师傅是同里人,反正装满杯子就行。
肉是计划供应的,券没有,贤兄会把收上来的券窃几张,明天再用,大大解决了老家亲人们的缺副食品之难。
百货店棉布柜的大姐们更是互通有无,一有便宜的另头布,或有新到的不用券的"的确凉",肯定会帮小弟们留一块,那时的"的确凉"穿在身上不要太挺刮耶!
连酱油店的同里小伙明,你去拷点酱油,买点酱菜也会多给一点。
那时真的苦,在一月二十元不到的工资,在什么都要自摸的岁月里,我感觉自已真的太穷了。
香烟,是众人的爱好,晚上开会学习,闲时相聚吹牛,嘴叼一根,好不得意,那烟是百家烟,贤每收一只猪,二根烟是少不了的,嘴上一根,耳朵上夹一根,有时二只耳朵都会有。我在竹材部,也是买紧俏东西之地,每天百家烟多多,虽然香甜的品质差一点,但你自已感到有那么多的人在恭维你,你会得意吗?当然了,每晚闲坐在店里,众多青工一起谈天说地,抽着杂牌的百家烟,好不得意,也会忘记一切烦闹之事。
阿陶最空,它是粮食保管员,一年四季都很空,我们天天在一起,吹牛侃大山。吹不破的过去,侃不完的故事。
年轻的朋友们,大家在一起,因为实在空,所以在一起。无理想,无志向,混混耗耗度过一天又一天。这是我从农村回城第一年的真实写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