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样并不累,只是你没有我的时候,已经在新的世界里,我没有你的时候,已经在品尝孤独。
在我踏入高中的大门起,我早已被贴上“应考生”这个标签了,高中二年级的我貌似真的没有什么自由可言。身上背负着两代家人的期许,沉重得好像只能原地踏步。他们相信什么“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而我就不太相信了。
我更多的是质疑他们,“怎么当初你们不去挑战人生,却要我来替你们努力?”我偷偷信仰着的“我要出人头地”,好比战乱之后的奴役“我想要自由”那般,可望不可即却能模糊的感应到只差一个时机自己就真的解放了。
可是这样“禁锢”的日子就算到头了,我也不会感到一丝喜悦的,如果我不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结束的话。
我座位的位置超赞的,全班人上课会做什么事情我看的比老师都还清楚,看小说的、玩手机的、吃零食的什么都有。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优势可能就是这些吧,以前偶尔可以跟下课经过这里的同学说说话,但是现在我不能说太多,有些时候可能会帮助一下他们。
“老师下来了”。
“你喝的如果是冷水的话记得加点热水,班主任的办公室有”。
“你的发卡歪了,整理整理比较好”。
如果你在站在讲台上一眼望去,那个黑白相间的制服,复古的圆框眼镜,邋遢不常搭理的头发,就是我。时而给别人说呆板,时而却被人夸情商高,但我早已察觉自己是天生的双面人。因为有些情理之中的举动已经无人会再去延续,所以我那样的多嘴才会被夸奖的吧,像那些无关紧要的帮助他们备受好评。
我身在这样的一个班级,其实你压根在这样一个被“等级分化”独立出来的班级里感受不到任何的“激进”、“朝气”、“活力”。反而跟多的是那是无法和同学“平起平坐”的压迫感,从数场无硝烟的战争里衍生出更多的自卑,那种无法追及上他们的焦虑一点一点的在脑子里钻出或大或小的窟窿,这就是他们全部人都仰慕的“重点班”。
“怎么办?没有考上我会被认为没前途的啊,甚至父母跟别人提起的时候会觉得没面子,父母又找我出气怎么办啊,这下我的零用钱、压岁钱又要灰飞烟灭了。别人都学的这么好怎么我就不能啊,是我智力低下吗?是我没天赋吗?是我不努力吗?都没有啊!我甚至还熬夜开夜车想要拼回点颜面啊,我想证明自己啊,偏偏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啊… …”
他们更多的是这样恐惧,掩盖在皮下的颤抖着,更加让人心痛的是,无人倾听。家长的眼里只有“分数”、“前途”、“名门学府”,独生子女被寄予的期望其高度可以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较高下… …
然而我比较我另类,支撑我不停地去努力争取高分的不是“重点大学”,我不在乎那些东西。只要我想学的话,在街边的超市摆张桌子我也能学,那样的吵闹对我做不了多少威胁,课室里同学的窃窃私语、扔纸团、讨论题目什么的相比之下不痛不痒。我只是为了我的小说罢了,为此我才入了“文科”这个坑,仅仅只是为了能够将那些不入流的作品赋予新的生命。
我如初生的幼猫对写作这片领域抱有“这是什么?”的好奇心,我也挑战过很多的“名门”杂志社像家喻户晓的意林、风色幻想的最小说、主张青春的花火等等,他们的回复每次都是这么简单,“您的来稿我们已经看了”、“您好,您的来稿我们已经收到了”、“感谢您的恩惠,稿子已经收到”。这样的问候反而让我会在二十天里提心吊胆,日复一日的累积着疲惫,“何时回来?何时能见?”那是一位失孤母亲祈盼孩子回归的心,“何时才来!何时才来?”这是我在那二十天里的揪心、忐忑。虽然年纪尚小可以经历多几次失败,可以被生活打磨多几回,自我被老师发掘了独特的写作风格之后,我更希望自己能用“写作”的方式替家里分担一些压力。
同学们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们也不想听话痨多说什么了,当他们习惯了多余的关心之后。那些起初带有温度的话也就渐渐冷却了。
后来他们赋予我的一个“超能力”就是,同一天里我说话超过七句,那一天就有坏事发生。因为之前就已经灵验过很多次,比如班会变测验、体育课变数学课、历史课拖堂了半小时,这些简单而常见的生活变动。它,一又一次悄无声息的来到,每次被迫无奈接受之后。在那片无声的世界里,那一个个锋利的眼神如同剑冢的名刀,被某种内功驱使起来百步穿杨般刺向我,让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啊~几时才能过一次啊~”
当我在课室的某一角落这样抱怨的时候,我声音在那一句话的时间里辨识度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而他们却提高了内心的一些防备仿佛要接受不期而遇的审判。
“你不是及格了吗?我的天,政治有八十分还不知足喔”
坐我前面的是政治的课代表,她也就只有测试之后会跟我偷偷说几句话,或者传纸条和我讨论讨论一些题目,她不说我也知道她传纸条的理由,因为她也戒备着我的一句话语会带来的下场。
他们不约而同刺向我的眼神也早已习惯,只是有那么一双眼眸瞥来。从前排穿过了整个课室到我这个角落。那样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怜悯,让我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我却舍不得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那短暂的一刻。虽足矣黄叶飘落,足矣柳条起舞,足矣掩耳回头;但却足矣我明了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多么想暂停那一刻,让我穿过那一栋栋阻隔我们的书堆,和她说一句… …
我喜欢她众所周知,就如我配不上她一样,她的周围总是会有人追捧着她,像那些班里的“超级巨星”。体育委员,一身健壮的肌肉,光是手臂上那些具有线条感的肌肉都让少女们陶醉其中。班长,成绩好的难以超越,书香世家的后代可能都是这样的吧。她如皇妃,我如草民,可我不是攀附权贵的草民,她也不是风流的皇妃。这种无法跨越阶级的爱意真难传达,我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心里这盏摇曳的烛火,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看到。风中有一点微光,正在示意着她应该在这里停留,而不是去别处。
我讨厌每一天放学的时候,因为她的意中人会骑着赤兔来接她,当然不是真的一匹马,而是一辆黑色的酷炫机车。你可以想象那样成熟的男人是多受青春少女的爱慕,黑皮的机车服,迷彩的破洞裤,左耳有着奇形怪状的耳钉。有一种圆融的傲气在他的体内不断的散发出来,通俗的说“或许那是高冷吧”。当然,也有男生很崇拜他,只是他的机车真的超吸引人。
“我要是有那样的机车,肯定不泡学生妹啊!”
“就是就是,是我的话当然就会在酒吧门前吸姐姐诶!”
“你们真的行吗,我的天… …”
“你们那个分数能不能有个好的大学文凭,能不能有这么高的收入,买到那辆车都不一定咧”
“对啊~对啊~哈哈哈… …”
他们也总爱这样想象,自己在未来像水手一样无所畏惧,在海洋里乘风破浪,又欣然的接受自己压根没有船的事实。
她轻盈、蹦哒蹦哒的向她的意中人那走去,从他的背后突然的搂住他的腰,他丢了烟头之后转身摸着她的头。她宛如,家猫那样情愿被自家的主人蹂躏着小脑袋。他不停的搓着她的头,玩到她的头发从本来柔顺变的凌乱,只要她一撒娇用小拳拳锤他,他就会心软,立马带她离开。即便是在校老师偶遇到了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她的成绩不会受到影响就好了。对于优等生,老师都是这样纵容的。
久而久之,我已经感受到自己压根没有资格去靠近她。我的和其他男生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他们在打球、打电玩的时候我依然在看书吧,随不及班长但还是能和他嘴得上话。写作对于我个人来说和学业一样重要,在那个圈子做到像现在这样小有名气也挺难的,所以我更要坚持住,直到有一天真的领到了稿费。不妨和你多说一句,一个业余的写作爱好者领到稿费,那就意味着他有了一个更大的平台,足以让他和这个世界对话,同时收获着生活的阅历与生活的所需。
为了能够在高中毕业之前自己的笔名能够出现在杂志里一次,我开始不断的挑战自己的极限,一天里面不一定会完成一篇微小说,可能两篇或三篇。无论是谁来上课,我也无所谓,那些天里我真的很少和别人有过交流。甚至一天里面都在撕本子,往抽屉里面不断的扔稿纸,那就像一头饿狼疯狂的从那羊的尸体上撕扯着羊肉。那种忘我的感觉真的太棒了,那些我厌恶的眼神、话语对我也无法造成伤害,他们可能忘记了这个人吧。
我的高产创作巅峰时期,应该就是在期末考试之后讲评试卷的那几天,接近暑假的那段时间。有的已经对大学失去信心了,有的已经计划好放假要怎么放肆了,我当知道这一个逃跑计划即将成功,再坚持坚持就可以远离他们的时候。她才刚刚经过我的位置,我还在写着这篇微小说时,当那一叠厚厚的试卷在我眼前飞舞的那一个瞬间,我也不曾想到她会是以这种方式靠近我。
“嘭!!!”
她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就这样侧着倒向了我,我坐在位置上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想着我接住她就好了,只要她不受伤的话。她好像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好被我接住,她的双手护着自己的姿势真的太像金字塔里的法老王了,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我静候着她躺入我怀中,她完全没有抗拒的理由,最后我还是牢牢的接住她了。
两人宛如迎接着舞曲的结束,我扶着突然倒下的她,只是我坐着而已,只是一个偶然而已,只是我们都穿着校服。要不然的话,应该会有许多的掌声因为我们完美的收尾而响起。
“你… …没事吧”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其实我本来就是体弱病多的身子,要不是坐着的话,可能和她一起倒下去。
“没… …没有… …什么事”
“你起来吧,我帮你收拾一下试卷,班主任等不到试卷又发脾气就不好了”
她第一时间还没打算从我身子起开,而是指着我的那堆稿纸问了我。
“原来我一直在手机看的那些微小说都是你写的,好巧喔~”
“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是微小说!”
“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你的笔名你都写上了,还能看错吗?”
这真的被自己蠢哭了,我只好装模做样,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并扶起她来,手脚利索的帮她收拾好试卷以此遮掩我的愚蠢。
“你的试卷,收好”
她冷淡不带任何思考回了句:
“喔,再见”
这都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不知所措还有些许的恐惧。
其实,自己内心还是很害羞的。我本来就有这个在草稿写笔名的习惯,却依然多问了她一句何从知晓,但令我有点意外的是她居然是我的潜水粉。潜水粉就是那些一直有给我点赞,不停为我增添阅读量的好友。
嘈杂的课间,没有谁注意到我和她有过一段生活的小插曲,幸好没有人注意要不然又会是当天的新闻头条。这样的一段小插曲,我回味了很久。有一种我完成了期待已久的事情,那一瞬间的糟糕,又是那样持久的甜美。不堪负荷的喜悦,那一整天都像是沉溺在了牛奶咖啡,一口的苦涩,又夹杂着一些难以形容的可口。从这种奇妙的感觉里,衍生出了一种年少的冲动,廉价的勇气。
当他们都要背起空空的书包,离开课室的时候,我猛地一个劲站起来,声音还挺大的。我大步大步地走上了讲台,面对着坐在前排的她,只说了七句话,只是七句话… …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喜欢你很久了!… …”
“我支持你!哈哈哈哈哈!”
“你配得上吗?你还真是有梦想喔。”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我想既然我已经大声的说出来了,给谩骂也好看不起也好,不能成全其实无所谓。只要你,在许久的未来还能记得,曾有勇敢的人向你表白过,那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已经在你的回忆中占有一席之地,也算为我的青春之旅画上了句号。
那一天,你的沉默又绞痛着我的心,我该和你道歉?那样太突然了,我该和你澄清?这些都是假话?那样太浪费了。我积攒了许久的勇气,不希望被自己弄巧成拙。
这绝对不是她跑得太快还是我跑得太慢的问题,而是这样的距离根本就追不来。
放学了,他的意中人又一如既往的来接她,只是这次走的跟我同一条路,好不甘心。我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她坐在他的后座,那小脸紧贴着他的后背。在机车快速行驶卷来强劲的风时,仿佛那个身躯,那双肩膀才能让她感受到真正的温暖。
他们在我家旁边德克士的对面停了下来,我站在他们的斜对面看着他们下车。为什么他会那样急匆匆地走在你前面,为什么那样看似值得庆祝的时刻他没有牵着你的手。而又为何在走进烧烤店的时候,他不是先为你开门。点东西时洋溢着笑脸的怎么只有你,你频频夹了烤肉放入他碗里的时候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最后他为什么甩了筷子就走人,为何能霸占我内心每一个角落的人,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没有你的高三似乎解绑了一份本与我有缘的余光,你为何离去我也不知道,突然销声匿迹的你又走入了怎样的生活圈… …
我们一同划过悬挂着血色蓝月的夜空,也从青葱渐变色的极光掠过。忘记了在哪一片湖面点水而过,只是,在那即将再次比翼齐飞的一刹那。你坠入湖面而我挣扎出最后的一丝力气落在湖边。最后,失去了腾起而飞的能力,慌张的寻找你的身影。
框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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