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面,是个能站下四五个人的小小平台。我刚钻出山洞,一阵强风吹得我差点摔倒,胖子连忙扶了一下,我才站稳脚跟。
我定下心来,发现这座山仿佛被一把巨斧劈开了似的,留下了一条宽约十米的巨大缝隙,左右延伸,看不到尽头。胖子扔了一块脸盘大的石头下去,半天也听不到响声,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深。
沿着我们这边的山体上,带状向右边延伸着许多凹槽,只能容下一只多脚掌,依稀能看出錾凿痕迹,显然是人工打凿而成。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表哥率先扶着山体双脚交替向前慢慢移动。我迟疑了一会,蹲下身拍拍阿黄的脑袋。这山势几乎垂直,我肯定无法带着它一块攀爬。阿黄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不满地对我“呜呜”抗议。
我叹口气,跟着胖子把脚掌放在凹槽之中。凹槽不深,虽然只放得下三分之二个脚掌,却感觉很平坦,并微微向下倾斜,着力点很舒服。刚挪动了几步,就听到阿黄“汪汪”不停地叫,我才转过头,阿黄已经跳了起来,一下子落在我的背上,两只前爪趴上我肩头,两只后脚却在我后背狂蹬着抓着力点,我疼得咬牙切齿的,阿黄却状似很舒服,伸出舌头舔得我脸湿漉漉的。
我没心理准备,被它突然一坠,险些脱手跌下深渊。我忙抓紧一块凸起的山石,稳住了身体,心里却后怕得要命,两排牙齿不由自主的上下打架,差点咬住了阿黄的舌头。
我定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山体几近垂直,光溜溜的仔细才能寻抓一块凸出来的山石,先要把右脚掌和左脚掌移挤到一个凹槽,才能伸出左脚再去寻摸另一个凹槽,所以异常辛苦。
偷眼去看前面的胖子时,才发现他比我还辛苦,弥勒佛一样的肚子使得他必须收气收腹挺屁股,才能尽可能地紧贴山崖。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滑稽模样,我想笑又不敢笑,生怕自己一岔气就掉落山崖。
山风强烈。但奇怪的是,只是把我紧紧地压迫在岩石上,并没有横推之力。我心想:大概是特殊山势结构的原因吧。
爬了一顿饭的工夫,我手脚渐渐地不听使唤了。这样的蹬爬方式,使得腿部和手臂肌肉异常疲倦。我心里暗暗后悔,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这条凹道究竟还有多远。如果几个时辰都没有尽头,我们一抽筋,便会摔落山崖,尸骨无存。
山涧幽深,太阳光一过,很快便暗黑下来。我听到自己和身旁的胖子抽风箱一样的喘气声,更是心惊。退也不能退,只能咬牙哆嗦着强撑,想起妈妈当时泪眼婆娑的劝阻,这时候悔得恨不得拿脑袋狠狠去撞崖。
正悔恨交加之际,就听到胖子在前面哽咽着问我:“后悔了吗?宁哥。”
“有用吗……”我有气无力道。
胖子道: “我肏。这一路上,都是小小把我俩往沟里带,他倒好象没事一样。”
只听得表哥在更前面道:“我说怎么突然有点冷呢,原来有人在说风凉话。”
“宁哥,他话里有几个意思?”
我点火道:“他说刚说你胖你就喘气,吹得他有点冷。”
胖子说:“哟嚯。小小,你还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的。犯错误了还羞哒哒不让我解了?”
表哥说:“我强拽着你俩了?说得好象不愿意来似的。”
我说:“表哥,你说这话就不厚道了。今天事事不是你先出头吗?现在上下不得,说这些风凉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表哥道:“宁子,不是我小看你。钻了那么多年竹洞,是白钻了的吗?”
我心里一动,刹那间豁然开朗。全身肌肉协调用力,突然间感觉自己象一条蛇一样,紧紧贴在岩石之上,就好象睡在一张床上似的舒服了。
我浑身再已没有那种酸疼感了。危崖耸壁之上,我仿佛信步乡间小径,轻风微拂,虫声叽叽,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凹槽已尽,我紧跟着跳上一个石台,发现山崖上现出一个半亩水田大小的石窟。
此时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了下来,我隐约看到石窟当中,仿佛有个高大的人影坐在当中,模模糊糊,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一)完。
——再别康桥于22.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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