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清明螺,赛肥鹅。清明节前,江南水乡太湖河荡里的螺蛳已经长得极其丰腴肥美了,加上此时的螺蛳还没孕育小生命,少子,少一份杂质,多一份纯正。对于江南水乡的食客们来说,餐桌上就少不了一盆螺蛳,嗦螺蛳,经济又实惠,无疑是味蕾的美好享受。
嗦螺蛳的技巧有些“玄学”,螺蛳夹起送到口边,上下嘴唇包住,舌尖轻抵螺口,配合舌尖离开的瞬间轻巧一吸,以巧妙的气压差带出螺蛳肉。实在碰到“硬茬”,拿筷子尖儿把肉往螺蛳壳里捅一捅,再猛地嗦两下也就成了,就这么简单。
近年来,环境保护越来越重视,水乡江南水质明净如镜,无论走到哪里,见到是一片片一汪汪清水绿草,水质的肥爽嫩活,促使这小不点儿快速成长,收获后,不断登上大雅堂,走进饭店宾馆……
都说“螺蛳壳里做道场”,这指甲盖大的狭小空间里,此刻正有着绝妙的鲜美滋味。如今我哄孙子孙女还会唱起曾经的童谣:“小小瓶,小小盖,小小瓶里小晕菜。”我们小时候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缺衣少食,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晕菜,只有自己动手去河里摸的螺蛳才算得上晕菜了。
小时候吃螺狮,最大的乐趣其实不在吃,在于跟着大人小孩一起去河塘里摸螺蛳,那时春暖花开季,河水没那么凉了,大人就会张罗起来,妈妈总会拿着长长的竹竿,底下装上耥网,用一个三角架一撑,往河里使劲一推一拉,拉上来总会有好多的螺蛳。有时还下水去驳岸上摸,小孩子那会是不怎么会摸螺蛳的,我主要还是在一旁看,然后帮忙放进篮子里。螺蛳一般都会附着在河岸边,或是大块岩石的背面,妈妈往往找准了点就能摸出一片来,开心得不得了。水质干净的地方,摸出来的螺蛳壳是青绿色的,这也是好螺蛳的象征,在市场上买螺蛳也可以此为根据。
青壳螺蛳蛳螺,不须呵护,不须放养,不须管理,只要有水的地方,无论是池塘,湖泊,小河,驳岸,石缝,都是它生活的好地方。
水乡田间地头的大小河沟里,螺蛳随处可见。常常干完农活,顺手在自家田地尽头的小河里洗洗脸的时候,便能摸出碗把的螺蛳,回家用清水养上一天,第二天用老虎钳或者大剪刀剪去尾巴,再用清水养起来,滴上一滴菜籽油,让剪好的螺蛳再吐出剩下的泥土。
香葱和生姜准备好,摘一两个朝天椒,起锅烧油,等锅中的油炸起冒烟,放入佐料,倒入洗好的螺蛳,翻滚爆炒。加点料酒去腥。红糖酱油提鲜。放水,盖上木制锅盖,闷煮十几分钟,火候把握是关键,太老了,螺蛳吸不出来,肉质僵硬。火候短了,腥味重,吃了容易拉肚子。烧好的螺蛳,用碗盛起来,端上桌子,洒上香葱花,真是打嘴不丢的美味佳肴。
开春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的韭菜,是水乡人家用来炒螺蛳肉的绝配。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总是能不停歇地长出来,螺蛳吃了一年又一年,依然是无法替代的水乡特色菜肴。韭菜炒螺蛳肉,也就成了一盘春天里经典的美味。
有句老话说得好,“七样八样,不如蛳螺炖酱”,苏州人称“罐头里笃肉”,可想蛳螺在人们心目中已扎下了根深蒂固的情结!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螺蛳常伴随着我的成长,不但让我每年都能品尝到这一人间美味。对我来说还有一层更特别的意义,那是小时候,暑假里,妈妈带着我和弟弟不管天多么热有多么累,经常在太湖边耥螺蛳,每天也都能收获满满,不仅自己可以享用,左邻右舍都可以得到福利,更是把多余的螺蛳背到集市上去卖,积少成多,给我和弟弟凑学费,还能有收入真是太开心了。
经过艰苦又充满希望的岁月,我们姐弟成了村里第一批大学生,父母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妈妈病了,病得象个植物人了,再也没法带着我们去耥螺蛳了,每到吃螺蛳的时候,我内心总会很难受,希望妈妈能够好起来,能够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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