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斌心头一惊,转眼看去,原来络腮胡趁蓝外套惊慌之际对准对方扣下了扳机。所幸郝文明一直在旁,当他发觉络腮胡一咬牙之时,连忙冲上前去抓住对方手臂往上一抬,这一枪,却是击在了蓝外套头顶上方的石壁上。
蓝外套显然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对方不顾人质真的开枪,或者以为自己能不伤害人质而将他击中。这些想法还在他脑中盘旋之时,他已然看到洞口处有灯光射出,那地铁列车似乎转瞬间就会冲了出来。
他显然已是别无选择,大声喊道:“我们一起去死!”左手仍是搂着小女孩,右手猛地拉开外套,里面赫然挂着几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其中一个玻璃瓶侧面已碎,里面的液体也流出一半有余,浸湿了他的长裤。这正如唐斌所料,对方身上藏的正是易燃易爆的汽油瓶。
络腮胡正自和郝文明双手纠缠在一起,侧眼一看,顿时傻了眼,若果那一枪击中了对方,只怕瞬间就会引起爆炸,连同那小女孩也会难以幸免。郝文明见对方吃惊的模样,松开了手,喘着粗气说道:“现在你知道了……”
但蓝外套此时已是豁了出去,举起其中一个汽油瓶就要往络腮胡所在的地方扔去。突然,一柄飞刀“唰”的直飞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击在他抬起而握着瓶子的右手手腕处。
蓝外套“啊”的一声吃痛,右手汽油瓶顺势而落,“啪”的碎了一地,而里面的液体也沾湿了他的双脚。
正是这一击,也令蓝外套左手不由放开了小女孩,任其跌落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一道人影猛地冲到他的面前,将地上的小女孩一把搂过,转身便跑。而这人正是伺机在旁等着徐子苓飞刀出手后前来救人的唐斌。
蓝外套想不到转瞬间自己已是无法可依,恼羞成怒下顾不得右手之伤,抓起两个汽油瓶就要往唐斌后背砸去。
这些说来话长,不过却是眨眼之事。突然,“呯”的又是一声枪响,蓝外套右臂正好中了一枪,令他一个趔趄,无法扔出汽油瓶。而开枪的正是瞧准了时机的络腮胡。原来他看到唐斌救出了小女孩,又见他们的处境十分危险,所以毫不犹豫立即开了一枪。
唐斌抱着小女孩已是逃到了站台上,他回头一看,这蓝外套虽然中了一枪,但面色涨红,青筋暴起,双眼更是充满了仇恨。他“啊”的一声大叫,就要往站台上的人群冲来。
此时反倒是络腮胡有了犹豫,他本想将对方活捉,所以反而不敢开枪,更怕波及到周围的人群。
眼见蓝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从轨道处冲了过来。眨眼间,“嗖嗖”两声划过长空,两柄飞刀直直插中蓝外套膝盖之处,令他不得不身形一缓,往地上一跪。
不过这人已是无所顾忌,咬着牙眼见又要强行撑起。“开枪!”郝文明对着络腮胡大喊。
络腮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立即抬起手枪,“呯”的一声枪声,随后紧接“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从蓝外套身上爆炸开来,顿时火光四溅。而地铁列车也如约而至,从那燃烧的火焰处飞驰而过。
唐斌抱着小女孩和徐子苓来到络腮胡这边。那小姑娘的母亲流着泪水抢到几人身边,慌忙接过她女儿又紧紧抱在怀中,不断对着唐斌点头道谢。唐斌望着小姑娘那微微哭泣而又稚嫩的脸庞,心头不由一痛,仿佛也是明白了络腮胡为何会产生如此心魔的原因。但他知道,这终究只是一场梦,现实已然无法改变。
他望着那个小女孩,对她轻声说道:“小妹妹,你快谢谢这个胡子叔叔,是他救了你。”
小女孩依言转头看着络腮胡,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似乎已经表达了她的感激之情。
络腮胡怔怔看着对方,突然,双眼之中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水,他苦笑着说道:“我……真对不起……希望你在下面能忘记这段痛苦。来世……我再来偿还……”
“你……你清醒过来了?”徐子苓问道。
络腮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唐斌三人,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你们的帮助。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事就算你刻意想要忘记,它却仍然留在你的心底。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面对,毕竟自己犯的错,即便无法挽回,也应该想办法弥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唐斌问道。
络腮胡望着眼前的小女孩,说道:“我会找到她的家人,向他们真诚的道歉,希望在其他地方能有所帮助。我也会时时去她的墓前看望她,并将她永远留在我的心底。”
他话一说完,地铁站周围的人群已是渐渐模糊,而眼前的那一对母女也是笑着对几人挥了挥手,随后消失不见。
望着此时空荡荡的地铁站,络腮胡说道:“小徐妹妹,我会上门来向你和几位朋友亲自道谢!”
徐子苓微笑着点了点头。眼见络腮胡慢慢闭上了双眼,郝文明突然开口问道:“络腮胡兄,你现在还是警察?”
“不是了。”络腮胡睁开眼,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件事后,我就辞职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问。”郝文明看了唐斌一眼,小声说道:“要是他还是警察,不是可以帮我们去将黄教授给抓了吗!”
“要抓也要讲证据啊!”唐斌回道。
“既然络腮胡知道梦境能有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郝文明继续他的道理:“那他就能相信我们说的话。”
“光是他相信又什么用。”唐斌也据理力争:“也要判黄教授有罪的人相信。”
两人还待继续争辩,突然眼前一黑,空中似乎飘散着片片梦花的花瓣,再看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内院中的八角凉亭。
“好了,黄教授的事我们一定要追查到底。”徐子苓看着两人,说道:“最后能不能将他绳之于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刚一起身,亭外一片梦花树中走来一人,正是陈墨镜。他轻轻一笑,说道:“师妹,看来你们顺利完成了任务。”
“是。”徐子苓点头回答。
“若是两位愿意,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陈墨镜看着唐斌与郝文明不解的眼神,说道:“要知晓黄教授他们究竟意欲何为,我们需要从现在开始就从长计议。”
……
第二天,唐斌陪同郝文明一起去他工作的网吧辞职,跟着两人就高高兴兴地搬来了槐树街57号,和陈墨镜以及徐子苓同住一个屋檐下。
陈墨镜见两人都安置了妥当,说道:“小唐既然得高人所授,学会了一小部分‘蜇龙法’中的御梦术,从今便算我扶摇派或者梦旅人中的一员。而文明同学虽然不会,但也有志向想要加入,就姑且算是一个实习生,看将来情况而定。”
郝文明一听自己只是实习生,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想来也只能暂时如此,便转忧为喜,急忙说道:“希望墨镜兄多多指点!”
陈墨镜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又说道:“要想知道黄教授为何千方百计捉这食梦虫,首先应需知晓他们目前所在地点,继而若能查询到黄教授之生辰八字,进入其梦中,施展御梦术中的‘追忆之方’,当可了解他的目的。”
“追忆之方?这是什么?”唐斌一听御梦术中还有这么多自己不会的能力,不由又惊又喜。
“‘追忆之方’能使你由梦境而进入到梦主的深层记忆之中,从而知晓他的往事。”陈墨镜解释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的记忆乃是梦境形成的必要基础。即便是自己以为已经忘却的记忆,用此法皆可有机会找寻的到。”
“既然有这个方法,我们之前为什么不对络腮胡试上一试?”郝文明问道。
“人之记忆如此广大,有重有轻,有大有小。”陈墨镜一笑,说道:“我们既能直入其梦境,找到心魔所在,为何反而要缘木求鱼,化简为繁呢?”
“不错。在络腮胡的梦境中,他既然已经想起了往事,我们也就犯不着使用‘追忆之方’去慢慢寻找他的过往。”徐子苓接口说道:“所以我只需在梦中直接对他使用‘魅瞳之方’便可。”
“那……若是我们能够进入黄教授的梦境。”唐斌问道:“难道不能直接对他使用‘魅瞳之方’吗?这样岂不也是简单。”
“这样虽然也可以,但是必须视情况而定。”徐子苓说道:“第一,我们进入的若是黄教授的普通梦中,那便可以直接找到他的梦体,使用‘魅瞳之方’让他说出他的目的。第二,若他是在清醒梦的状态,那他在自己的世界中必定也是无所不能,所以很难和他正面冲突,更会打草惊蛇,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以‘追忆之方’暗中进入其记忆之中。”
“使用‘追忆之方’难道不用与梦体面对面吗?”郝文明奇怪道。
“自然不用。”陈墨镜解释道:“梦境本来就是梦主依据潜意识所形成,其中便包含了人的记忆。因此只要进入了梦境中,通过种下梦花再施展‘追忆之方’,就能找寻到潜意识中记忆所在。之后,再随梦花而回。”
“原来如此。”唐斌明白其中道理后,又连忙问道:“这……‘追忆之方’,能不能教教我?”他此时对这“蜇龙法”已是倍感兴趣,早没有了当初一个人在梦境中的那种无聊与无奈。
陈墨镜笑了一笑,说道:“既然你可能是陈抟老祖无意中的传人,自然也是我们一派之人。”他望了一眼徐子苓,对她说道:“师妹,这段时间就由你来指点小唐同学御梦术中的能力。等将来到‘入梦’与‘筑梦’阶段,再由我来教导。”
徐子苓连忙点头答应,又见唐斌似乎再偷偷看她,连忙不好意思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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