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懂爱的家伙,看了北京当代芭蕾舞团的《夜莺与玫瑰》。蜷缩在电脑前,攥着拳头,喉咙里像是卡了不慎吞咽的一块硬糖。
说这是孩子气的同情也罢。夜莺把树枝刺进自己的心,用鲜血染红了那朵玫瑰。可那终究抵不过富人家的金银珠宝。玫瑰被撕成碎片丢弃在地,夜莺的生命亦如此被撕碎。那么,对爱单纯的信仰呢?我叹夜莺的天真,也替人类感到羞耻。
当代芭蕾真是绝妙的创作载体。它可以是任意形状。舞剧中唯美的舞段占多数,指尖脚尖划出舒展的弧线,线条简洁明朗,像扁平化UI设计,自然也不免为美而美(为美而美没什么不好,我们的眼睛都需要适时抚慰)。当代芭蕾也容许适当(不会像现代舞那样大张旗鼓)扭曲、戏谑,如夜莺的挣扎与剧终的白裙舞。舞蹈,一旦有一点点不和谐突围,表达的空间就可以被拓宽很多。团长王媛媛选择当代芭蕾,就是因为质感、思想她两个都要,也应了她那句“思想再开放,行为也是有顾忌的”——艺术、生活皆是如此。
原作中的夜莺是“她”,而舞剧中的是黑色羽毛的雄夜莺。或许女夜莺垂死的柔弱之态更有感染力,但正因为舞剧并不想博取对柔弱的同情,这反而会掩盖更深的意味。雄夜莺的死不带一丁点矫情,他是爱情最纯的样子。
夜莺的出场在高台,被下垂的条状布景遮挡,能看到的不过只是空隙间流动的光影。那亦虚亦实的舞动,塑造了一种隐于林间的神秘感,也暗示了他与现实的隔膜。夜莺死后一幕,亦是一片虚幻。他在舞台后方的小空间里,诉说着至真至美的灵魂,一块涌动着蓝紫色光泽的沙幕将他与现实世界隔开。前面,还有黑裙舞者挡住视线。没有大开大合,扭曲和对抗也仅仅是一点点迹象而已。音乐更是与那份沉重不相称的平静安详——比才《阿莱城的姑娘》中的小步舞曲,纤细的长笛娓娓道来,倒像一个结局完满的童话。或许,夜莺本就属于幻境,就像原作里说的,“毫无意义”、“没有用”。
紧接着的白裙舞是点睛之笔。对于以文学作品为基点的舞剧,其灵魂在于原作之外的东西。可以是经典作品的背景重置与当代阐释,亦或是舞蹈创作者的个人情怀与哲思。白裙舞是年轻男女的狂欢。这是卸下“美”的担子的时刻。四肢肆意甩摆,纱裙任意飘荡。这里有破罐破摔、游戏人生,也有无奈的放弃。淡化了情境,模糊了面孔。既是反讽,也是可怕的预言。红幕的灯光亮起,映出人们纷乱的、癫狂的影子,也照亮了小空间里蜷缩成一团的夜莺……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我不懂爱,不仅是对爱情是什么没有概念,也是在怀疑,人世间的爱情里“理想状态”的完全纯粹的爱是否存在。夜莺信仰一种完全纯粹的爱,这信仰到底是正义还是痴傻?
不仅仅是爱吧。任何不切实际的东西,任何结果未知的事,都值得赌上生命去追吗?
现在,这个不懂爱的家伙想以原书中受挫的的年轻人的话结束这篇絮叨:爱情其实很荒谬,现在这个世道,务实就是一切。我看我还是回到哲学,研究形而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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